凌晨一点。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江楚宜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持续了一半个小时，她终于陷入了睡眠。
睡着后却做了噩梦。
她兴许是魔怔了，这两日反反复复的想太多，所以脑子里繁乱的信息拼凑起来。
让她陷入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把刀夹在墨迟砚的脖子上，他还是死死咬着不肯把半年前给她离婚协议书的实情说出来。
然后比较令她无语的是，她竟然因此而黑化了。
于是把墨迟砚丢进刀山历练一番，又把他丢进火海烧烤一番，最后还把他踹进水里泡了许久。
好家伙。
这个男人！他仍旧什么都不说！
所以，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他所坐的椅子上，白皙的指揪住他的领带，凝神贴近。
娇容冷艳，嗓音极冷，气势汹汹的：“为什么嘴这么硬？”
结果伤痕累累的男人微眯着狭长的眸睨着她，还是一声不吭。
背景音传来这么一句：“兴许是因为死鸭子吃多了所以才会这么嘴硬！”
——死鸭子嘴硬。
然后她就被这个梦给吓醒了。
离离原上谱！！！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起身打开壁灯，捞出手机，看了一眼和墨迟砚的对话框。
就请问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和放在黑名单里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一条信息都没有。
有个问题她想不通。
翻了翻通讯录，看到霍司尘的名字时犹豫了几秒，还是打了出去。
那边足足隔了十几秒，才终于有人接听。
是霍司尘带了点哑调的声音：“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她被吓醒之后完全没有了困意，所以也没有时间概念，抬眼看了一眼墙壁。
跟着念出来：“凌晨四点。”
霍司尘：“……你也知道现在是凌晨四点。”
江楚宜：“……”
她确实有点点不好意思，但想着毕竟已经吵醒了……
便就直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霍司尘翻了个身，心里在想这两口子没一个正常点找他的。
“说。”
江楚宜靠在身后的靠枕里，看着天花板。
嗓音淡淡的：“我一直觉得我了解他，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他的苦衷，这样一直憋在心里难道不累吗？”
霍司尘清醒了几秒，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她的话里有话。
“你……知道？”
惊讶的同时又想起，之前她来告诉关于他和姜瓷的事情，也准确的不可思议。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江楚宜抿唇，应声：“嗯。”
霍司尘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怀疑自己在做梦。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严防死守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一点一滴。
可她如此平静的话，反倒让他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很久了。
被这个想法惊到的他额上渗出些冷汗：“你怎么知道的？”
江楚宜：“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要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待会你要忘了。”
“说说看。”
“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你们的结局我都知道。”
霍司尘：“……”
是他没睡醒还是她没睡醒？
听到手机里面没了声音，江楚宜大体觉得他应该在无语：“我都说了，我说了你是不会信的。”
霍司尘：“……”
你听听你说的这句话哪个正常人睡醒了的会信！
他抬手扶额，然后道：“你把你刚刚问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江楚宜：“……”
她重新把刚才的问题简单叙述了一遍。
然后又补了一句：“他之前不说我能理解他是怕我伤心，可为什么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还是不肯跟我把话说清楚？”
霍司尘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喝酒时他说的那些话，眉间微微皱了下。
“他告诉了你又能怎样呢，伤害已经造成了，告诉你真相除了让你难过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作用，”
“或许你会因为他的苦衷同情他，或许你会因为他的经历心疼他，但那始终不是他想要的。”
江楚宜消化着他的这句话，捏着手机的指紧了几分。
嗓音缓慢的跟着念出一句：“不是他想要的……？”
霍司尘低低应了声，然后继续道：“迟砚的想法，大抵是……只想要你心无他念的、无忧无虑的和他在一起，他的黑暗面你最好一点都不要去了解。”
“或许他时常觉得他这样经常身处险境的人就不该和你在一起把你拉下水，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你，所以他只能在竭尽所能保护你的同时，更希望能够给你一个正常男人可以给你的一切。”
“其实那次在拉斯维加斯的游轮上，那枚药物注射弹有一半的概率是打在你身上的，”
“如果毒素真的摄入你的体内，而他只能看着你陷入痛苦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可能真的会把一个人折磨疯。”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是……”
霍司尘记得当时墨迟砚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无奈的，心疼的，自责的，复杂纠结的。
——‘后来我时常想起那天我把她抱在怀里时她眼睛里的慌张、害怕和不安，太令我印象深刻’
——‘这些都是我带给她的’
“他不想带给你任何的危险，可又不愿意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以为你的身边只有一个易川跟着保护你吗？并不是，”
“你的身边有太多他的人，守在暗处不会让你察觉，只为了让你不要陷入险境，又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的生活。”
她咬着唇。
听了他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又因此想起今天在去公司的路上发生的那场车祸，恐怕也并非易川口中说的交通事故那样简单。
她闭了闭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问他为什么不跟你解释清楚，”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可能不太一样。”
“在解释毫无益处的情况下，我们第一时间思考的是该如何去解决现下出现的问题。”
“所以在得知你是因为他当初因为继承权放弃你所以你很失望时，第一想法才是想证明给你看，你比继承权重要，你比什么都重要。”
江楚宜垂下眸，精致的眉皱了皱，“解释毫无益处？”
“还是你觉得，伤害已经造成的情况下，有苦衷就应该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