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迟砚微微侧头，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时，眼眶湿热，红血丝遍布眼球。
薄唇轻颤，喉咙被哽住，一个字都发不出。
其实想要抱她的想法浓稠强烈，只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连手臂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僵在那里。
江楚宜眨眨眼睛，看清面前湿透了的男人和他脸上的伤，整个人被惊醒了。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吗？”
她伸手揪住他滴水的衣袖将他拽进房间里，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可他只是看着她，不置一词。
江楚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颓丧状态的墨迟砚，比他有心理问题时还要情绪低迷的模样。
男人双眸深邃幽暗，面色偏冷白，唇角带着浅浅的血迹。
俊容紧绷着，似是强压着什么猛烈的情绪，濒临在临界点般痛苦。
她顾不得他身上滴着水，伸出手往他怀里钻，小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满身冰凉贴在身上她也并未在意，仰着小脸：“你跟我说说话……墨迟砚。”
男人终于如梦初醒。
在意识到她抱住了他时，先伸手将她拽开了。
她懵懵的看着他的动作，有点不敢置信。
他唇瓣翕动了下，攥了攥拳头，嗓音沙哑发沉：“我身上……有水。”
她拽着他往浴室的方向走，“你先去洗个澡。”
把他拉到浴室门口时，男人的视线仍旧在她身上，没动。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问道：“你可以自己洗的吧？”
“嗯。”
他眉间蹙着，低眸看了一眼她身上沾染的水，“你去换衣服，别着凉。”
江楚宜担忧的看他，“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男人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那你要进来陪我吗？”
她鼓了鼓腮帮，伸手把他推进了浴室里，“你快去。”
墨迟砚看着她关上浴室的门，打开花洒，脱力一般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胸腔内钝痛的厉害，身上在疼，心里也在疼。
或许他真的应该整理好情绪再来见她的，可刚刚直冲冲跑上来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当时满脑子只想见到她，见到她才安心。
情绪压在心口，拳头里蓄积了满满的力量，他转过身，想要一拳砸在墙壁上。
可在碰到墙壁时强行抑制住。
健硕有力的手臂青筋凸起，因强行抑制小幅度的颤抖着。
他在两相矛盾的选择里挣扎着。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浴室外。
她去换了一身柔软的睡裙，走到落地窗旁打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浸在雨幕里的城市夜景。
斜风细雨，灯火闪烁。
他是在外面淋了多久才会把全身淋到通透，全身散发着寒气。
在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窝着看了会儿电影，她算着时间去给他泡了一杯姜丝茶。
可一个小时过去，他似乎没有出来的迹象。
江楚宜觉得奇怪，起身走到浴室前，听着里面花洒响着的声音，没有其余的动静。
怎么会在里面这么久。
于是她敲了敲门，“扣扣扣。”
没有声音。
她想起他刚刚低迷的状态，眉间一皱，想要打开浴室的门时。
那扇门突然的被打开。
这突然的一开，让她都没来得及细想他发生了什么，男人那结实且肌肉匀称的胸膛先撞进眼睛里。
“……”
“那个……”
这太直接。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下垂，却落在他腰腹间围着的粉白色浴巾上。
江楚宜：？！
要命——
她刚刚好像忘记给他找一条她的备用浴巾了。
他围在腰上的这条……是她之前围在胸上的！！！
想到这里，她脸蛋漫出一层淡红色，然后慢慢荡到耳根。
当时她的动作比脑子还要快，直接上手拽住了浴巾的边缘。
但是……
好像给他扯下来更不好吧。
于是画面定格在她揪着他身上的浴巾、他低头看她的动作的那一秒，隔了好一会儿。
她抿唇，脑子想清楚之后还是‘嗖’的一下收回小手。
解释道：“这……这是我用过的。”
男人眉梢轻轻挑起来，目光所及是她脸上晕染出来的漂亮的水红色，“那……我总不能光着出来？”
当然了。
所以这话她没法接。
她看到就觉得很奇怪，只能撇开视线，“那就借给你用了。”
想起来她泡的姜丝茶，她转身过去拿起来，塞到后面跟着她出来的男人手里，“把这个喝了。”
墨迟砚低眸看着飘着姜味的水，胸腔又有情绪翻涌出来，堵得发闷。
鼻头发酸，他弯了弯身子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摁住心脏的位置。
缓不过来。
将杯中的姜丝茶喝掉，他捏着水杯的手指轻颤，将水杯放下，两只手捏在一起。
掀眸时，看到茶几上拆开的治疗肠胃炎的药。
“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这才看到自己吃过的药随意的丢在了茶几上，没有收起来。
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句，“哦，前两天腹部受凉、饮食不规律引发了肠胃炎，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她去找了自己的小医药箱出来。
像个小仓鼠一样扒着里面的东西。
然后她找到一袋感冒冲剂。
她捏着那一小袋放在茶几上，“等你喝完了那个，再把这个冲一下喝掉，预防感冒。”
想起他脸上的伤，她又翻了翻活血化瘀的药膏。
“你脸上怎么伤的？跟人打架去了？”
感受到他情绪不好，她又活跃了下气氛，猜测道：“该不会又去英雄救美了吧？”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去，弯下腰，“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她伸手将他的脸捧起来，光打下来，这才看到他的上半身上也有不少淤青的痕迹。
伤得不轻。
她一颗心脏都跟着‘咯噔’了一下。
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她皱起眉头，“谁打得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还回去了吗？程恩呢，他没跟着你吗？”
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男人是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里情绪很是复杂，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他从刚才情绪就不对……
算了。
她没再问，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是不是很疼？”
轻柔的语调，最容易击中人心。
那一秒的情绪似乎再也绷不住，他两只紧捏在一起的拳头松了开，一只手抬起揽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扣在怀里。
他紧紧抱住她，下巴埋入她的颈窝。
她先是怔了下，因为感受到他的情绪也跟着有些难过，语调轻轻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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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察觉到颈间流淌下来的温热，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