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不是小沈知青吗？半夏，你看看是不是？我这老眼有点昏花，可别瞧错了啊！”
姜建刚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沈雁西，他对这个长相气质出众的小伙子印象很深，特别是这孩子的站姿，挺拔端正得像个老干部，身上有种不符合年轻人的成熟和一板一眼的认真，很好认。
他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问着，还冲老婆闺女眨了眨眼，示意大家一起调侃姜半夏。
周秀华和姜连翘才没这么幼稚，只低着头小声笑，直到姜半夏脸都羞红了，姜连翘才推了推她的手臂，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半夏，别让人家干等着，这段路驴车走得慢，你就跳车小跑过去吧，趁咱们还没到村口，你俩也好说说话。”
姜连翘是真心为姜半夏着想，要是再往村口走，看到的人就多了，年轻男女过分亲密地走在一起总会引人指点，对半夏的声誉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姜建刚和周秀华竖着耳朵听见了，两人神色各异。
周秀华懂得小女儿心思，知道年轻人动感情的时候有多想黏糊在一起，对此也抱有支持的态度，而姜建刚跟所有姜家人一样，护犊子护得没底，一想到自家小姑娘被小伙子拐跑了，心里就不得劲。
“哼，让他等等怎么了，我当年为了跟你大伯母结婚，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呸！尽瞎说！秋天相看，冬天就定亲了，那季节哪儿来的花！”
周秀华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还是劝半夏赶紧去别怕。
“别听你大伯瞎说，这处对象啊，就是得两边一起付出，谁多谁少没关系，但这一方剃头挑子发热，另一方要是给冷板凳，总是要寒了别人的心。”
赶车的车夫听了一阵也听出了个所以然，仔细一想，这小沈知青确实跟姜家走得很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嗨呀，大侄女，你说说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不跑快点去见面，还搁我这车上坐着干啥呢？我要是你，我就冲到小沈知青面前去了！”
姜半夏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彪悍车夫冲到沈雁西面前，羞答答看着他的画面......忍不住笑场了。
“那我就先去啦。”
姜半夏心里甜滋滋的，同时也很庆幸现在能自由恋爱了，大家对年轻人正大光明的相处不再抱有过分的敌意。只要不是瞒着家长偷偷摸摸瞎胡闹、不做出一些丢人显眼的出格举动、不当着很多人黏黏糊糊亲亲我我，大家都还能理解支持。
趁着这会儿人不多，姜半夏正好能跟沈雁西走一段路，她很想很想牵一牵沈雁西的手，捏一捏他的手指，告诉他，她想他了。
姜半夏像只投林小鸟，飞一样的轻快，不一会儿就把上坡驴车甩在了身后。跑到沈雁西面前时，她看清了这几天以来一直在脑海里回放着的面容。
沈雁西的皮肤晒黑了一些，比起走之前瘦了一些，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好看的眉眼间毫不吝惜地流露出欣喜和温柔。
姜半夏一看向他那双柔情四溢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可同时又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想好的牵手也给忘了。
“我、我给你带了巧克力。”
姜半夏吞吞吐吐了一下，最后只说出一句平平淡淡的话，等说出口，她就开始懊恼。为什么做不到克服紧张和羞涩，大大方方说一句好想他呢？
沈雁西依然温柔宠溺地看着她，听到她傻乎乎的话，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我也很想你。”
风忽然静止了，树叶的沙沙声停下来了，姜半夏满脑子都是沈雁西真诚又柔和的声音。他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听得懂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哪怕不明着说出口，他也能第一时间明白的啊。
真好。
姜半夏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沈雁西同志，我每天都很想你。”
“姜半夏同志，我每天也都很想你。”
两个没有谈过恋爱却又无比期待恋爱的年轻人，就这样面对着彼此，沉浸在彼此脸上越来越甜蜜的笑容中。
姜半夏甚至觉得天空中最灿烂的星河，都比不上沈雁西的眼睛明亮好看，因为星空无限大包容了一切，而沈雁西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心里的甜蜜蔓延开来，给了姜半夏一丝勇气，她终于没有再犹豫，问出了很想问的一句话。
“沈雁西同志，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明明是很小声、很温柔的一句话，沈雁西却像是听到了惊涛骇浪掀起的风暴，心跳过速、脑子空白，只能凭本能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可以。”
姜半夏开心得咧嘴傻笑，还用余光瞥了一下身后驴车的距离，故意用身体挡了挡自己，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牵住了他。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触，曾经的有意和无意中，他们都有过肌肤的触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牵手像是意义特别重大，让姜半夏都紧张得直冒汗。
夏日的温度很高，牵着手的实际感觉并不是很美妙，两人的手心都因热和紧张生出了汗，可是......
姜半夏和沈雁西都不受控制地紧紧握着对方，十指交叉，扣在彼此的手背上，想要将对方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不放开。
热辣辣的天气比起牵手带来的愉悦，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姜半夏仔细感觉着沈雁西的手掌，他的皮肤很光滑，他的手指细长且骨节分明，他的掌心很热，他的这双手，给她带去的除了温柔和爱意，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牵着他的手，不管去哪里、做什么，她都能发自心底生出一股勇气，哪怕去到天之涯海之角也不会觉得害怕，不会感到枯燥。
第一次正式牵手的两人，全然忘了应该聊些什么，就这样沉浸在彼此的手掌心里，不急不慢地朝前走啊走。
明明是很长的一段路，他们却觉得太短了，一眼就望到了村口的大歪脖子树。
不过姜半夏在短暂的意犹未尽之后，又有一种笃定的安心，因为她知道，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