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姜半夏都在梦里跟沈雁西黏黏糊糊，潜意识里一直期盼着今早出门就能见到他，很早很早就醒过来了。
兴奋的大脑一点都不觉得困顿，她莫名有些紧张，见天色还黑着，干脆钻进仓库里洗了个温水澡。
对着镜子一照，姜半夏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原本她看自己的脸很顺眼，今天一看，总觉得眼睛是不是太大一些了，鼻子是不是还可以再高一点点，嘴唇也没有后世追求的那种性11222感嘟嘟唇。
就连那张过分可爱的小娃娃脸，她都觉得太过幼稚了，不够美艳。
她曾经总“嫌弃”那些恋爱后就不自信的女孩子，明明那么美好、那么可爱的人，一谈恋爱就整天对镜自怜，忧心忡忡地怀疑自己不够好看，还有一些极端的会想去做医美改变自己。
姜半夏曾觉得傻极了，每次都会劝她们，说一些“让人自信的恋爱才是最好的恋爱”一类的话。
现在么，啪啪打脸，还挺响亮！
“怎么会这样呢......”
姜半夏真难相信自己也有这样一天，明明沈雁西眼里的她那么好看，那么可爱，她却还是偶尔会想，要是能变得更漂亮更强大就好了。
或许，恋爱根本就不是单纯让人变好、一起进步，人类和感情的复杂性，注定了每天会起起伏伏。
有时候觉得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好，又上进又有奔头，自信极了。有时候又忍不住怀疑自我，到底配不配得上这么好的沈雁西。
姜半夏一想通了道理就不再焦急了，自信和自卑本来就会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只要在可控范围内，那就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她不会逃避任何一种情绪。
尽管知道自己没必要偶尔感觉自卑，姜半夏还是比平时更加认真地护肤，把头发吹得又柔又顺才扎起来。
耳鬓掉落的丝丝缕缕黑发，衬得她本就白皙精致的小脸更加柔美，再对着镜子一照，自信又回来了。
姜半夏从仓库里翻出几颗以前做旧过的巧克力球，揣在布袋子里打算拿给沈雁西。跳出仓库后，正是她平时起床的点儿，她换上一件白底蓝花的短袖连衣长裙，穿上半旧舒适的白色小皮鞋，再对着衣柜边的镜子照了照。
这是她最心爱的一条裙子，平时都舍不得穿，特别是上班。在厨房烟熏火燎，要是沾上油星子就心疼了。
可是今天她就是很想穿出去，和沈雁西走向村口的短短一段路程，她也想以最好看的姿势和他同行。
只是为了避免上班太招眼、太不方便，姜半夏还是谨慎地装了一件半旧的短袖衬衫和过膝裙。到了店里一般都没有多少客人，她可以躲在包间里换掉。
出了门，姜半夏直奔厨房，跟奶奶打过招呼后，拿起两个胖乎乎的白面馒头出了门。
她带着一丝丝紧张把门闩打开，心跳声如擂鼓，生怕打开后会看不见沈雁西。谁知门还没有全部打开，她的余光就瞥见了站在对面树荫下的沈雁西。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上的衣裳都被早上的雾气湿润了，贴在身上紧绷绷的，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姜半夏的心顿时跳得更快了，只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好色之徒，因为一看到沈雁西清瘦却结实有型的身材，她就口干舌燥脸发红，想要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举动去调戏人家。
“早啊。”姜半夏强忍着内心的邪恶小九九，露出一个纯真烂漫的笑容，朝沈雁西一蹦一跳小跑过去。
沈雁西看到她像只小鸟儿一样，欢乐轻快地朝自己跑过来，心里的喜爱与激动就浮现在脸上，笑容愈加好看。
“早。”
沈雁西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左边的裤子兜里，摸了摸里面的信封，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给她，让她看看他每天对她的思念和爱。
可是一想到半夏要当着他的面读这封信，他就紧张得没法说话，最后还是决定等送她走到村口快分离时再给。
“喏，奶奶蒸的馒头，先吃一个垫垫肚子，一会儿去知青食堂可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啦。”
姜半夏把馒头递给他，胆子一大，在他接过去换成另一只手拿馒头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拉住了他的手。
“一起走吧。”
姜半夏假装一脸正义地看着前方，语气坚定又严肃，活像是要跟沈雁西一起上战场完成最后的任务。
由于她装得太过于正经严肃，导致沈雁西在心脏激动乱跳的时候，又忍不住为自己生出的旖旎小心思感到懊恼愧疚。半夏只是想跟他并肩同行，他居然想一口亲在半夏脸上，真是可耻！
两人手拉着手走在即将升起的太阳下，带着丝丝凉气的晨风吹拂脸颊与发丝，空气里似乎都夹杂着缕缕甜味。
姜半夏走过无数次家门前的路，但今天，她却敏锐地发现了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地方。
譬如开在路边的黄色不知名小野花，随着风摇曳的身姿傲娇又优美；譬如不远处的小树木，沙沙作响时还会晃动树枝，仿若在为他们跳一支欢迎舞。
就连每天都要呼吸的空气都无比新鲜，甜滋滋的香气也不知是来自她和沈雁西的发丝，还是来自这美好的大自然。
直到快要走出这条路，姜半夏才把手轻轻松开，省得让同村上班的人们看见了笑话。
两人来到村口时，天已经亮透了，沈雁西依依不舍地站在大石头边，目光黏在半夏的脸上不想让她离开。
“我走啦。”
“嗯。”
“真走了，再不走就迟了。”
“好。”
姜半夏像是自我劝告一般说了两次，唯有这样才能转身离开，刚转了一半，她的手就被沈雁西重新牵住，在她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四处看有没有瞧见。
“怎么啦？”姜半夏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羞涩，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谈恋爱可以给一个人带去这么大的改变。
沈雁西从包里掏出折叠的信封，塞进她手里，垂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给你写了信，以后......我想说的话，都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