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什么大好事啊，红光满面的，能比咱们今天正式开业还好？”
姜建刚一听小侄女说有大喜事，第一反应就是她跟小沈知青的事定下来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这才处了多长时间对象，两人好像还说好要一起参加高考读大学，应该不会这么早定亲才对。
姜半夏看了看后厨，还是把大伯和大伯母以及连翘姐一起喊出去，自家人关在包间里好好说话。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前段时间，柳新月跟我说了一个消息，她去探监的时候听欧阳志明说起了关于百合姐的消息。”
姜半夏的话刚出口，姜建刚一家三口的脸色就变了，一开始还洋溢着笑容的脸顿时变得严肃凝重，特别是姜建刚，紧张到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也不敢开口打断姜半夏。
姜半夏把柳新月从欧阳志明那里听说的消息说了一遍，接着才讲到自己和哥哥、以及沈雁西他们这段时间在村里打听。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吴家人和那个叫吴小高的拐子落网了。因为他们是在我们镇上犯的案，审判结束就送到了我们这里的劳改农场。前几天，哥哥去农场附近的镇上学习开会，顺道就去见了见吴小高。”
姜半夏一口气说了一大半，实在口干舌燥，赶紧倒了一杯水灌下几口又接着往下说。
“吴小高一开始还不想认账，哥哥跟两个公安同志一起好话歹话说尽了，他才承认当年就是他带走了百合姐。”
吴小高在周围十里八乡带走的孩子不少，他亲口承认的就有十九个，其中只有三个女娃娃，姜百合从小就生得白皙漂亮，带走后在路上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他印象很是深刻。
当初带走姜百合，纯属是一个意外。当时姜百合跟几个男娃娃在一起玩，为了不让姜百合回家报信，吴小高就鸡贼地把小女娃一起给骗走了。
女娃娃在手里只能添麻烦，他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下家愿意要，要不是姜百合足够懂事、不闹腾，他都要起杀心了。
尽管他没动手，一个四岁的女娃娃不吃不喝，眼瞧着自己就要断气了，不幸中的万幸是，就在姜百合身体虚弱到没法折腾时，吴小高外出给她买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寻找丢失儿子的夫妇。
“这对夫妇年纪跟你们差不多大，只有一个独生子，跟百合姐差不多大，吴小高被他们拉住打听消息，他就反过来套了一些话。那个孩子已经丢失大半年，身体健康，长得乖巧，根据他的经验怕是早就带去外地，寻不回来了。”
姜半夏说到这里，既有一肚子怒火，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这些事用言语讲述出来是轻飘飘的，然而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那就是致命的打击。
“他把百合交给那对夫妇了，是么？”周秀华带着哭腔的嗓音颤抖着，说不出是激动居多还是紧张居多。
姜半夏点了点头，肯定道：“吴小高的嘴本就会哄人，找了借口说自己是出来投奔亲戚，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女孩，带不动，问那对夫妇要不要先养在家里，至少是个慰藉。”
那对夫妇痛失儿子，心灵早就千疮百孔，无心重新生育，听到吴小高一番劝导，就觉得养个女儿来抚慰一下受伤的心，似乎也还不错。
至少家里多个孩子能热闹一些，不会像现在那样死气沉沉，充满了愤怒和哭声。
吴小高没有当场把夫妇带过去，他先让夫妇回去等消息，留下了地址，说是要给小女娃买点东西打扮打扮，全了这场缘分。
等回去后，吴小高就是甜枣加大棒，对姜百合警告了一番，让她不准跟人说实话。
他有多年对付小孩子的经验，知道该怎么让他们闭嘴，再加上姜百合年纪小，压根也说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家里人叫什么，被带离家乡这么远早就吓破胆，经过一吓唬就只知道点头答应。
“吴小高把百合姐带过去就走了，以后都没有再去过那里，也不知道百合姐过得怎么样。好的是，他还记得那户人家的地址。”
姜半夏从兜里取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是哥哥当时怕自己紧张忘掉，拿着劳改农场的笔写下来的。
姜建刚的双手抖得不像话，接纸条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掉落，拿在手里很轻的纸条，在他心里却有千斤重。
“鹤鸣市北二路纺织厂家属院，八单元，三楼八号。”姜建刚喏喏念出纸条上的字，一遍一遍，仿佛要把这地址刻在心里。
“建刚，我们这就去吧。”周秀华是一刻都不愿意等待了，哪怕眼下餐馆就要开业，她也没办法等了。她的女儿，她寻找了多年的骨血，终于有信了啊。“建刚，算我求你，我们这就走吧，啊？”
周秀华是个温柔又坚定的人，等闲不会在人前哭泣，夫妇俩感情极好，从不红眼，更不要说用上“求”这个字眼。一听到她颤抖的哭声，姜建刚的眼睛倏地红了，跟着流下了眼泪。
“好，我们走，我们这就去找孩子。饭店的事有半夏和连翘撑着，还有红燕那孩子帮手......”
姜建刚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冲上大脑，他已无法言语。
“大伯，大伯母，这里有我呢。”姜半夏跟乐平饭店请了三天假，新招来的大厨和帮厨都上手了，她离开几天不会有太大影响。
姜茯苓抹掉眼泪，忍着心里同样翻滚的情绪，懂事地说道：“爸妈，家里有我和半夏，你们只管放心去把姐找回来。等人回来了，咱们一家好好团聚！”
姜建刚和周秀华哭成了两个泪人，缓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去外面开临时通行证去了。
他们离开后，姜茯苓又激动地抱着半夏哭了一场，等冷静下来才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半夏，你说那对夫妇丢的是儿子，他们会对我姐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