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莹的到来，对于姜家人来说只是一场小小插曲，这个人已经渺小得引不起任何风波，在姜家人的心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了。
丰登饭店热热闹闹的一天，从早上就拉开了序幕。姜半夏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酱肉、鲜肉包子，脸上洋溢着热情可爱的笑容，喊着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把盘子端上每一张桌子。
食客们愿意回头，一是因为丰登饭店的手艺好，价格还不贵，二就是因为姜家人的态度太好，小姑娘还一个比一个水灵乖巧，就那么甜甜的一笑，盘里的包子都更好吃了。
姜半夏忙完后厨就在前厅跑腿，偶然听见有一桌教师聊起了高考，留了个心眼认真听了一下。
“这回报名的年轻人太多了，我看不容易，要是题目太简单，这不人人都能上大学了嘛？”
“要是没水平，还不如等几年观察观察。我听说附近的知青几乎都报名了，好些还在咱们县城里住着备考呢。我看我们学校的学生，能有一两个考上都不错了。”
“别人不说，周雅清指定考得上清北，她要是考不上，我都能把名字倒过来念！”
“是，周雅清指定能考上。这孩子聪明啊，又肯努力，听说还在知青聚集的地方找房子呢，估计是想跟对手套套近乎。”
“哎，你们都喜欢周雅清，我看啊，这孩子还是心眼太重。算了算了，不说她，吃饭吃饭。”
姜半夏听在耳重中，记在了心上。周雅清，一个强劲的高考竞争对手，值得注意。特别是这人还在知青聚集的地方摸底，还在老师心里留了个心眼重的印象，那就更得注意了。
*
县城北边一座老旧的五层小楼里，住着不少从四面八方赶来备考的知青，一到早上，读书声就从一楼响至五楼，从语文到历史，念什么的都有。
沈雁西站在阳台上，抖了抖刚洗干净的外套，冻红的手有点僵硬，一个不小心，衣服就从阳台落了下去。
“哎呀！谁这么不小心，砸着人啦！”
沈雁西听见楼下有女生责怪，伸出去看了一眼，楼下站着一个面带微怒的年轻姑娘。
他愣了片刻，一言不发地收回脑袋，转身去敲开不远处的一间屋门，把正在背题的陈皎月抓了出来。
“我衣服砸到女生，你能不能帮我道下歉，顺便帮我拿回来一下。”
“就这？你自己怎么不去？我忙着呢！”
陈皎月简直服了沈雁西，这么不会跟人打交道，到底是这么把半夏骗到手的？
“我不能跟女生说话。”沈雁西一本正经地解释，“以免造成误会。”
陈皎月想到他的自尊自爱自重，内心还是很为好姐妹感到开心，要是沈雁西是那种四处乱舞、不熟男德的人，她的拳头可就不认人了。
“嗯，你不错，知道不和女生说话就好！”陈皎月夸了一句，拍了拍胸膛，响当当地答应下来。“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给你拿回来！”
陈皎月哼着小调走下楼，走着走着，突然反应过来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沈雁西说不能跟女生说话，那他刚刚跟她说的，算是什么？！合着在沈雁西眼里，她压根就不算个姑娘，是个无性别的生物是吧？
妥妥的侮辱啊！陈皎月彻底无语了，看来沈雁西的说话技巧还是没变化，堵死人不偿命啊！
陈皎月心塞归心塞，脚步还是迈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一楼的院子里，看到了捧着衣服的清瘦女生。
“同志，对不起啊，我同学不小心把衣服抖下来了，没砸伤你吧？”
“你同学砸的我，为什么自己不下来道歉？这么没有担当，还要女孩子帮忙？”
陈皎月被问得一愣，眼前的女孩子瘦削单薄，气质清冷出尘，明明是一双单眼皮，但在她的脸上就显得美极了。眉目清秀好看，就是表情有点高傲。
“呃，他不太会说话，而且一看见女孩子就更不会说话了，他是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才让我帮忙。同志，我叫陈皎月，怎么称呼你？”
“周雅清。”
周雅清冷冷扫了一眼陈皎月，把衣服塞到她手里，依然不太高兴。
“砸我的人叫什么？”
“叫......方大诚。”
陈皎月说完连自己都惊讶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地不想把沈雁西的名字告诉周雅清。
周雅清点了点头，抬眼往上面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等收回视线时，周雅清的情绪平静了一些，颇为客气地问道：“你是备考的知青么？我也要参加高考，正想搬来你们这边，融入到学习的环境里面。”
“这样啊。”陈皎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只想着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要搬就搬呗。
“嗯，以后说不定要常常见面呢。”周雅清眨了眨眼，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我能上你那里坐坐么？我刚被砸了脑袋，有点晕。而且，我也想看看那个方大诚到底有多不会说话！”
陈皎月皱了皱眉，一个陌生人，见面就说要去她那里坐坐，这也太热情主动了。“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我正在做题呢。还有啊，你最好是别见那个......方大诚，真能把你给气死。”
周雅清笑了笑，想起刚刚惊鸿一瞥看见的青年，心里一阵酥酥麻麻。不过，她也知道刚见面不好太主动，今天见不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反正，她在刚刚看见那人的第一瞬间，就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搬过来了。
“那就不叨扰你了。”周雅清对着陈皎月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另外一边的门房，打算今天就问清楚有没有空屋可租赁。
陈皎月目送她离开后，没再把她放在心上，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往楼上跑。等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刚刚本能的撒谎。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说出沈雁西的名字了，因为那个周雅清看楼上的眼神，就跟她看姜南星一样。炽热，毫不掩饰内心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