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本来不想麻烦你帮忙，但是.....亲家母刚刚进去说了金桂几句，她就哭得喘不过气了，你看你能不能进去安抚她一下？我在厨房还转不过来，有点顾不上......”
金桂妈在这段时间老了许多，以前泼辣尖酸的性情也变得绵软、甚至是有点畏手畏脚了。
姜半夏看着她哀求的眼睛里泛着泪，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都来做客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新娘子哭坏了这桩婚，李金桂跟小四川已经是难得遇见的缘分了，要是真错过，倒霉的还得是李金桂。
“行，您先忙去吧，我进屋里看看她去。”
姜半夏只跟沈雁西小声说了说，起身走向李金桂的闺房，这间屋子，她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回，要说没有留下美好记忆，那是假的。小时候再怎么吵闹，孩子之间也有过真挚快乐的交流和陪伴。
转眼间，李金桂都要结婚了，屋子里贴满的红色喜字、还有一本正经的结婚照片，处处都洋溢着新婚的喜悦。
“呜呜呜呜——你怎么不在外面玩，我没事，呜呜呜——”
李金桂正扑在床上哭，抬眼看见是姜半夏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抹了眼泪，一说话还是没忍住。
“怎么了？”姜半夏坐去她旁边，也有点不知所措。她还没参加过婚礼呢，不过在小说和电视里，新娘子好像都得哭一场。
李金桂叹了口气，嘀嘀咕咕一通抱怨。“还不是他妈。三点还不到，让我先起床等着吉时，这也就算了，关键她还说什么，‘本来就倒霉的婚事，再不等吉时就完了’。一早上就听她说了好几回，难受死了。”
姜半夏心中一叹，大多婚姻都会遇到事，李金桂当然没能逃过。“婆母嘛，能处就好好处，相安无事，不能处就自己立起来，让小四川解决去。”
“幸好他还站我这边，可这一站，他爸妈直接走了，说是懒得看这结婚不像结婚，像做贼一样的场面。”李金桂打算跟着小四川回四川，但一想到婆家的态度就犯愁。
“日子是你俩过，你管他们做什么，以前你胆子那么大，现在全吓跑了？这种时候你不硬气点，以后还怎么过？”姜半夏很不喜欢这种家长，要么就不同意婚事，同意了就别埋怨这埋怨那。
想在儿子面前当好人、又想欺负着儿媳妇，哪有这么好的事都让他们占全了。
李金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至少他丈夫还站在她这边，没有在里面和稀泥，而是坚定地帮她。这就够了。
“你说得对，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就留在县城不走了！他对这回高考没抱希望，成绩一直升不上去，要是考不上，还不如留下来做点小买卖呢。”
小四川不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喜欢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日子，这样的人，不会太逼迫自己去奔个什么样子出来，但能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安安分分过日子。
李金桂觉得这就很好了，她早就不想什么有钱有势的好日子，安稳开心和健康才最要紧。
“你想通了就好，那我帮你重新化妆？你这粉都被眼泪冲花啦。”姜半夏看着她花一块红一块的脸，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化才好看。
两人在屋子里描摹了一阵，李金桂终于变了个模样。涂了宝宝爽和脂粉的脸颊，比平时看着白皙细嫩，眉毛眼睛稍微加深了一些，看上去精神了好几倍。再涂上珍贵无比的口红，镜子里的李金桂就成了一位俏新娘。
“谢谢你啊，半夏。”李金桂捏了捏姜半夏的手，要是她爸妈和亲戚来劝，多半只会让她忍气吞声，做个好儿媳妇，只有姜半夏的话最有道理、也最适合她。“你快去外面玩吧，一会儿开席，我们给你和沈知青敬酒。”
“嗳，那你也别哭了，高高兴兴结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姜半夏走出门，看到院子里热闹的场景，转眼瞧见堂屋哄笑的朋友们，有些恍惚地想到，她以后结婚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也要像所有人那样大哭一场？照她想，能和心爱的人结婚，应该笑得脸都酸了才是！沈雁西的家人就只有齐老爷子和外婆，两人都对她很满意，她家人以后也要搬去望京，不存在分离。
所以，她应该是会从早笑到晚上吧。
“半夏，你怎么不进去？”
刚去了一趟外面帮忙搬东西的沈雁西，看见姜半夏站在院子边上傻乐，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有什么高兴的事？”
“没、没有。”
姜半夏才不想说她在期待他们的婚礼，要是让沈雁西知道多羞人！
沈雁西看了看她站的位置，又看了看她羞红的脸，再在脑海翻查了一下关于结婚的流程。忽然间，他的脸也红透了。
“你脸红什么？”姜半夏惊讶地看向他，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羞涩上了？
沈雁西视线闪躲，故意不看姜半夏的脸，压低的嗓音暗哑而羞怯。“你......是不是帮忙......布置洞、洞房呢？所以才、才不好意思告诉我。”
姜半夏：？！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堂堂学神，思想竟然如此不纯洁！
“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进去安慰安慰她。”姜半夏不知不觉间觉得呼吸都乱了，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底气不足。结完婚就该进洞房，那洞房里要发生些什么事，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一想到刚刚还在盼望早点结婚，心里就有点发虚，虽然她和沈雁西牵过手、拥抱过、偶尔还会互相轻轻的啄一口，但更亲密的事一件都没干呢。
两人心猿意马，站在院子边上渐渐对上了眼神，红扑扑的脸和耳朵简直跟一个染坊染出来的一样。
外面的鞭炮声再一次响起，姜半夏和沈雁西却似没有听见，眼里只余下了彼此。
沈雁西借着鞭炮的响声，缓缓凑近姜半夏，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连炽热急促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就在姜半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快大过鞭炮声时，沈雁西忽然轻声说道：“半夏，等我们高考完就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