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时间之所以垃圾,就是因为这样的时间对于任何一方,都没有半点意义。
掌控浙江行省全部兵马的官员太贪,想要形成围猎,一举剿灭方国珍。
方国珍所部想跑,但在跑之前则想从永嘉县广阔的乡间获得资源。
温州城内的官员则想要保住现在的战功。
谁心里都有小算计,没有一锤定音的勇气。
拖着了!
寒冬来临,温州城内的供应越发紧缺,不仅仅是食物,更多的是避寒之物。
北方是干冷,南方是湿冷,强大的寒流让本就没有什么抵抗风险能力百姓更为困苦。
饥寒交迫,生死危亡之下,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当有了第一场为了生存而诞生零元购,接下来的七日,数十次零元购在温州城内爆发。
所抢劫的对象也从小门小户,变向对富户的抢掠,其中李家最惨,名下四大米铺与夜里被人连开九次,留店的小厮直接被打死,上百石粮食乘着夜色消失不见。
面对这一切,泰不华针对李家给出的意见,是要冷静,要忍耐,要懂大局。
道理都对,可谁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本该温州路做的“坚壁清野”,由方国珍做了,人没死在方国珍的弯刀之下,却死在粮食上。
本应承担赈灾人物,约束百姓的温州衙门,纵容了城内一切乱象的发生,让人心慌不已。
……
“还没有人施粥吗?”
吴贤抱着海碗蹲在门口,看着清净的街道,以及远处闭合的市门。
城东是被兵刀围着,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城西这边的富户则是自己将入口封死,几家人联手将饥饿的眼睛发红的饥民挡在门外。
“施什么?”
张桐吹了一口气冒着热气的鱼糜粥,“什么都没准备,陈粮早已吃完,新粮还在城外,大家又被募捐了一波,如今咱们手上也没余粮,李家是被坑惨了,粮食没了,口碑也坏了,没个三四年休想恢复不过来!”
“关键还没人相信!”吴贤笑了笑了。
“不错,就是怎么一回事,要不贤哥儿准备充沛,咱们都得喝风!”张桐一脸满足饮下鱼糜粥。
真没得吃,温州是一座商业城市,一切供给都在于商业运转。
没事发生,谁也不会想着屯粮,就算要屯,也是屯在城外,屯在码头,谁没事干将几千,几万石米粮堆在城里,真当有小扬州之称的温州,城内的土地资源便宜?
“之前你和我说的事,这几日我也找了几家聊了一聊,可以做,不过这种事情,你最好回家一趟,开办坊市不是黄包车,投入太大了,一个不经意钱砸地上就是几年,十几年,世宽叔不开口,大家都不放心!”
如今没什么重资产,轻资产的术语,可相关的商业敏感还是有的。
且多数富户做的都是重资产。
投入大,产出小,周期长。
但再重也没有重到独立营造一处交易市场来的大,这要砸手里了,真是要伤筋动骨的。
吴贤点了点头,对此表现理解。
车行也是重资产,但和坊市的玩法根本不同,坊市一建就要几月,甚至几个季度,根本不想后世,各类工程机械充足,快的话地基一打好,便能二天一层楼往上盖,一两个月便能修好一栋楼。
“我也知道大家不放心,不过定心丸我还是有的!”
“什么定心丸?”张桐看了一眼吴贤。
琉璃,他是没看到了,但他不觉得吴贤会在此进行欺骗,这没必要,迟早都会被揭破。
只是这定心丸又是什么,不会有是什么大杀器吧?
“你们准备好入场就是了,等我从青田回来了再说!”
十一月了,距离春节没几天了,吴贤也该回去了,该面对的面对,该接受的接受。
婚事的事,刘书恒已代表刘家催促了好几回。
再不完成婚礼,至少也要表出一个态度。
尤其是前段时间和奥鲁赤接触,吴贤隐隐有一种察觉,伴随着他产业的再度提升,元朝会因为“不放心”给自己上枷锁。
这枷锁,一个李百户是不够的,但让他娶个色目人,问题应该不大。
他本人的确和刘轻墨没什么情愫,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套上枷锁,就算要套这枷锁也要是松的。
“能说说吗,这会大家亏得都不小,情况和以前不一样!”
张桐沉声说道。
世道乱,知道与亲身感受,完全是两码事。
祸不及自身,哎嘘短叹,忧国忧民的话语,随口都可以说,说的还可以漂亮。
但当真当刀兵加身,诸多该考虑的东西就必须考虑。
收缩规模,收敛支出,安排后路,武装自身,这些事相信随着方国珍退去,温州各家都会开始做。
“营造一处坊市,如今大概需要多久?”
“按你说的三条街,三百个商铺,加上货仓,道路,怎么也需一年的时间,人手多的九个月!”
吴贤的规划那是真的吓人,除开没有城墙之外,不亚于另建一座县城。
内容上阉割了不少玩意,可成本在那,再简陋没个五六万两也成不了,这还是土地不要钱,就地取材,征发徭役,用了近乎免费人力的结果。
“要不了那么多时间,一切顺利的话,半年就足够了!”
他又不要造什么高楼,平房,鸽子笼,有了速干水泥,有青砖加青砖,没青砖塞石板,一个铺位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千人一起动工,一两个月框架就能打下来。
“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桐哥真想知道答案,上洞头岛找秦世安,他会告诉你原因!”
温州多矿,速干水泥用料,如石膏,沙粒,矿渣,根本不需要外运,本身就能满足。
前提的工作,就是两个火窑的投入,加上实配情况。
完成这两步,后续就是平推!
轰……
说话间,一阵轰响从街道尽头传来,原本顶在坊市门背后的巨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群家丁卸了下来,重重的砸了地上。
“这是……”
放下海碗,张桐面露喜色,“方国珍这是退了?”
“外面没什么人生,卸柱是李家的人,就算不是方国珍退了,也是类似的情况的!”
坊市大门打开,天空露出躲了几天的太阳,天上乌云也散开,好似人心中阴霾被吹开。
“这太棒了!”
张桐兴奋捏了捏拳头,君子不立与危墙之下,这段因为温州衙门不做事,而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会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