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进的院子,无论是占地还是纵深,都可以称得上夸张。
不同于城内,城外土地资源更广。
吴家的七进院修的更是超格,换到宋朝,明朝这种讲礼的朝代,就这一座院落,不好好孝敬一下地方老爷,怕是全族都要遭殃。
“大少爷!”
“大少爷!”
循着记忆一路朝内院走去,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浮现,途中所遇之人无不驻足问安。
规规矩矩的礼仪,配合四四方方的宅院,整个吴家宅院对于吴贤而言,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囚笼。
死闷,死闷的,将人心管的死死。
或许这就是古代大家族治家的手段,求术而不求道。
不是这样,如何体现地位,若非如此,如何约束人心?
礼教森森……
吴家可以放火,家仆绝不能放火,老双标了。
……
“果果,真的是果果,抱!”
一道小小的人影,撒着脚丫子从拐弯处冒了出来,稍作一番停顿后,发出铃音般的笑声,以头槌的方式撞进吴贤的胸膛。
“小姐,慢点……”
追逐小人而言的嬷嬷,看清眼前的一切,当即毕恭毕敬的说道,“老奴见过少爷!”
“果果,果果……”
瞧见自己院子的嬷嬷毕恭毕敬站在那里,吴悔眼中闪过一份灵动,抓着吴贤衣服奋力的往身上爬。
“你回去做事吧,悔儿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好了!”
一把抱住小人,吴贤爱抚的摸了摸吴悔的脑袋。
这是他的亲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
“果果,你是真的回来啊!”
头靠在吴贤的肩膀上,嗅着曾今熟悉的气温,吴悔眼皮子一避,嘴巴张开,哇哇的就哭了起来,“悔儿,怕,果果……”
“不哭,不哭,果果真的回来了!”
轻手轻脚的拍打着吴悔的后背,从这女娃的哭声中,残缺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连带着吴贤眼珠子红了,眼皮子也湿润了。
吴家少子少女,宋朝时有多少人丁,如今也只有多少,几乎没怎么变化过。
关键成婚之后的吴家儿郎,还有专一,痴情的属性。
妾室更多都是养在县城,是对外的排场,而非生育的工具,吴家四房姨太太加起来还没青田随便一位地主多。
这种情况下,家中自然团结和谐,家家如此,同宗之间的关系自是融洽。
吴悔,是吴世宽夫妻的第三胎,比吴贤这个大儿子足足小了九岁,中间差了九年,全数是因为第二胎吴哲夭折。
虽非男儿,吴悔却凝聚了吴家所有人的关爱,用吴世宽的话来说,吴悔不会出嫁,只会招人上门,舍不得……
记忆中的吴贤,除去读书之时,剩余的时间全部陪伴在这小人儿身边,去岁北上之前,为了安抚这哭包,吴贤愣生生与吴家停留半个月之久,一次两次的拖延行程。
原身死了,可对于妹妹的爱没散。
哭声引来了关注,也引来了脚步声,片刻后一道端庄的身影出现月门之下,看着雪地中彼此哭诉的儿女,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哪里,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儿女。
“娘!”
吴贤转头看向月门,没有半点陌生,而是极为自然喊了出来。
“回来就好!”
蒲氏低头哭泣,眼泪再也忍不住。
吴贤失踪的半年,对于整个吴家而言,如天塌了一般,更不用说亲亲父母。
埋怨,自艾,争吵,绝望,足以将任何人吞噬。
此中的苦楚,唯有经历过的才能知道。
好在是,如今是真的回来,还算是有良心。
一人哭,一家哭……
直到吴悔哭累了,哭的睡着了,蒲氏方才以手背遮掩眼角的泪光,“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不急,娘一会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吃的,悔儿如今样子怕是离不得你,最近就住在你的院子里!”
“好!”
七进的院子,算上快七十的姥姥拢共也就五个主人,自然是早早的分配好住处,加上吴家人喜清净,家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就算阿左之前说的,姥姥的外甥有别的心思,那也只是有,花头劲根本翻不出来。
……
“少爷,小姐的奶妈已经来了!”
竹院,青竹丛生,端是一座好读书的宅院,回到家中阿大,阿二直接就接受曾今的地盘。
“悔儿快十岁了,男女之防还是要讲讲,奶妈来了,就将照顾的事让出去!”
循着记忆坐在池边,看着眼前一汪潭水,吴家的院子糅合了徽派与园林的风格,建筑偏向徽派,布局则偏向于园林。
眼前这一小潭水,截的便是从石门洞里流出来的山溪,与宅院内打个洼,然后再流出,最终汇入瓯江。
因是活水,至今都没有冰冻,且没有半点死气。
“晓得的!”
“阿左今日处理好家事,明日会回来,你们两个要是没事,就带我走一走,给阿阿三他们的后事料理一下,家里肯定是已经做了,可这对于我们不够,远远不够!”
“少爷你放心,当初我们兄弟六个,跟着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只可惜他们四个命薄!”阿二宽慰道。
同吃同住,自幼相伴,那感情半点不差。
“问清楚他们的诉求,别去判断过分不过分,全数报给我听再说!”
吴家少子少女,那是吴家本身的问题。
并不影响吴家家仆,如阿大,阿二便是双胞胎,吴全夫妇在后面更是一口气生了二胎,若非蒲氏没有再生孩子的念头,三胎,四胎都生的出来,一家足足三个男丁,两个女孩。
更不要说阿左,头上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全是多子多福之相。
“能有什么要求,就算要,八成是想要继续将孩子送到少爷你身边!”阿大笑了笑。
六个兄弟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阿四的弟弟,黑牛很是不错,一手长枪耍的漂亮,是镇子上有名的猎手,从小也是和我们玩大的,信得过!”阿二笑道。
“别给他们做主,好吗?”
对于阿三四人已是亏欠,吴贤怎能再让人为其买命。
闻言,阿大,阿二彼此笑了笑,少爷就是心善,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少爷说的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