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已经提了不止一次,让他尽快和云静婉离婚。
“霍家不能无后,云静婉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阿璟,做得好看点,不要让别人抓住把柄,说咱们霍家不厚道。”
霍璟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离婚协议书,霍璟已经签好了字,只等云静婉同意。
第二份是云静婉不能生育的体检报告。
他点燃打火机,橘红的火苗窜了上去,将体检报告吞噬,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灰烬味道。
敲门声响起,霍璟迅速将离婚协议书锁进抽屉。
“进来。”
云静婉端着托盘进来,在书桌前站定,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玻璃杯,“好烫。”
霍璟起身,“我来吧。”
玻璃杯里飘散着红茶的香气。
“阿璟,你最近应酬多,我给你熬了红茶,还加了红枣和桂圆,多喝点对胃好。”
霍璟端起来尝了一口。
不冷不烫,刚好合适。
云静婉永远都是这么贴心。
霍璟拉住她的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不要太辛苦了。”
“嗯,我在家也没事,阿璟,我先回房睡觉了,你处理完工作早点休息。”
“好。”
霍璟将她送到门口才折返。
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云静婉的脸,面无表情。
和刚刚对着霍璟嘘寒问暖的贤妻样子判若两人。
她掀开被子,躺上床,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楼下佣人们的动静。
直到四周鸦雀无声。
霍璟果然不会回房睡觉的,即便自己主动搬到他的卧室,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婚纱照上,云静婉笑容羞涩,仿佛是个笑话。
她从床上爬起,朝着工具房的位置走去。
霍家有一处废弃的房屋在东南角,距离主体房屋极远,原本计划用来装杂物,后面几乎废弃了。
十天半个月也没人来。
工具房面积不大,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云静婉在工具房转悠了十分钟,确定没人跟踪后打开地窖入口钻了进去。
长长的楼梯延伸向下,里面隐隐有讲话声。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打瞌睡,见到云静婉立马站起来,“云小姐。”
不是霍夫人,而是云小姐。
这是云家的忠仆。
“她怎么样?”
平头男子回答,“一切都按您的指示,每天只给吃一顿饭,只允许睡三个小时,她已经熬不住了。”
云静婉脱掉外套,换上伪装的服饰,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辨男女。
然后向拐角的房间走去。
吱呀一声,铁门颤巍巍开了。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水泥地面上一滩水迹湿哒哒的,稍远一点的地方几坨硬硬的东西已经发黑。
如果不是天气太冷,整间屋子早已苍蝇满天飞。
云静婉嫌恶的皱眉,宛如上帝一般踱步到苏音面前,“把眼睛睁开。”
苏音没动。
云静婉俯身,不客气地拽了拽她脖子上的铁链,“我知道你没睡。”
“不想见我?”
苏音饿得没有力气,看人都是花的,关键还不让她睡觉,气简直是不打一处来。
“你见不得光么,有本事绑架我,有本事就露脸啊,畏畏缩缩,还是说我们认识?”
云静婉松开她,“看来你还不够饿,还有力气说话。”
苏音也是强撑而已,多说两句话就气喘吁吁,“你到底想干嘛?”
关着她,每天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云静婉冷笑,“你现在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跟我嚷嚷?还当自己是大明星?”
“我带了点好东西给你,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
云静婉走出铁门,带着两个男人进来。
其中一个手上还端着注射器。
苏音看不真切,却感受到了危险,她眯起眼睛,“你们要干嘛?”
云静婉执起注射器,“最新型的毒品,刚研发出来的,试试?”
苏音撑着身子后退两步,语气肯定,“你跟我有仇。”
“你想毁了我。”
云静婉发出一阵悲凉的笑声,“是你先毁了我的。”
苏音的脑子急速转动,“你到底是谁?黎贝贝?林泉?还是...”
“都不是。”云静婉阻止她,“苏音,从现在开始,把你欠我的都还给我。”
她挥挥手,一个男人便上前按住了苏音。
另一人将注射器灌满毒品,看向地上女人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怜悯。
“去。”
苏音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卑鄙下流无耻。”
把她当畜生一样豢养,苏音接受了。
打她骂她苏音也能接受。
但毒品...
想到曾经吸食毒品的同事的下场,苏音不禁打了个冷战。
“放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语气卑微。
云静婉心里涌出一股变态的成就感,“很好,终于明白自己是一条狗了。”
“叫两句听听。”
苏音艰难开口,“汪。”
“大点声。”
“汪。”
云静婉满意极了,给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男人拿着注射器步步靠近。
苏音眸子里出现惊恐,“不要...”
“呆子,救我!”
今晚,顾宇晟格外心神不宁,甚至是坐卧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消失。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都发臭了。
疲惫地收拾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刚走到一半,心脏处传来刺痛。
顾宇晟站立不稳只能蹲在地上,再抬起头他的眼里有了泪意。
“苏音,你在叫我是不是?”
...
一晃十天过去,警局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已经决定要减少人员搜寻力度。
每年都有很多失踪的人找不到,他们也不能一直把警力投入到一个人身上。
苏幼宜哀求:
“梁警官,如果你们都放弃了,音音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着,你要相信我。”
“苏小姐,这件事警局会持续关注,不过,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幼宜心如死灰。
臭狐狸看得不忍心,“宿主,没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苏幼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希望在某个转角处,苏音会突然跳出来,说一句,“宝贝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苏幼宜掏出来一看,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是陌生号码:
“天成大厦南门的垃圾桶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苏幼宜回拨回去,对面只有冷冰冰的机器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苏幼宜不敢耽搁,立马向着天成大厦跑去,这里过去只要几分钟。
路上,她通知了顾宇晟和梁警官。
“我先过去。”
梁警官劝她注意安全,“不要贸然接近垃圾桶。”
谁也不知道垃圾桶里放的是线索还是炸弹。
天成大厦是人流量密集的综合商圈,苏幼宜赶到南门的时候,这里正人来人往。
不断有路人经过并把垃圾扔进去。
苏幼宜等了两秒便朝垃圾桶走去。
臭狐狸叫起来,“宿主,你疯了。”
“警察马上就到,你不要命了?”
苏幼宜没有回答,打开垃圾桶盖子,埋头进去翻找。
口罩都挡不住的臭味。
汤汤水水、变质食物、拧过鼻涕的纸巾...
路人们纷纷侧目。
“好好一个女生,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翻垃圾桶?”
“好脏,她怎么下得去手。”
“看得我快吐了,翻就翻,还拿那么近看,呕。”
“她好像在找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不然谁愿意翻垃圾桶?
很快,警察在垃圾桶附近拉起警戒线,将人群隔绝在外的同时,吸引更多好事者驻足观看。
梁警官走到苏幼宜面前,“有发现吗?”
苏幼宜手上不停,显然没找到短信中说的“想要的东西”。
突然,她顿住了。
那是半截没吃完的馒头,断面处沾染了一点红色。
苏幼宜捡起馒头,感受到了不对劲。
馒头不是轻飘飘的,而是有一点重量。
侧边处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是它了!
苏幼宜警铃大作,她掰开馒头,露出里面血迹干涸的手指。
粉粉嫩嫩的指头上是猫咪样式的美甲。
苏幼宜开始浑身发抖,她认得这是苏音的手指。
梁警官脸色变了变,通知物证科将断指封存带回警局。
顾宇晟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身体僵直,站立好一会儿才走过来把苏幼宜扶起来。
西装革履,一身整洁。
除了眼神中流露出疲惫,整个人和苏音出事前没什么区别。
但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都蒙上了一层灰。
轻飘飘,又很重。
苏幼宜不太敢看顾宇晟的表情,想要出言安慰,声音却卡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
反倒是顾宇晟拍了拍她的肩膀。
断指的dna比对出来了,确认是苏音的无疑。
梁警官语气沉着,“根据断指的状态,可以看出刚从活体上切除不久。”
“苏音很大可能还活着。”
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苏幼宜满怀希望,“可以根据号码查到发短信的人吗?”
“丢指头的人呢?”
梁警官点头,“正在排查,有消息了会通知你们。”
事实上排查结果已经出来。
短信发送地追踪到境外,根本找不到。
丢手指的人混入人群凭空消失。
线索再次断了。
梁警官只是遵从陆沉的交代,没把真相告诉苏幼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