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
天枢站到伊莎贝拉身侧，垂眸看着人间惨状，表情一片淡漠。
难得一次，他脸上没有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眼眸异常深邃，仿佛能吞噬掉所有的光。
“你在担心什么？”伊莎贝拉一手抓着天道本源，一手转了转手中阳伞，轻笑出声，“既然做都做了，还能后悔不成？”
天道本源的力量非常人能够操纵，即使是伊莎贝拉，本也无法做到将其抓在手中把玩。
但，有天枢出手相助，一切都不是问题。
玉面公子天枢或许不是沈青鹤七位徒弟之中实力最强横的存在，但他尤为善于利用天地力量对抗天地。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哪怕是驯服天道这样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若有人从云端投下注视的目光，便会发现以伊莎贝拉和天枢所在的山巅为中心。
方圆万里皆散发着柔和又威严的灵力光芒。
此方天地成为了天枢手中的刀刃，一把强化力量定向针对天道本源的利刃。
有这把利刃加持，伊莎贝拉方能游刃有余将天道本源握于手中。
“后悔？首领说笑了。”天枢淡漠开口，阖目感受山巅的冷风拂面，发丝散在空中，狂乱飞舞，“在下做事，向来三思而后行。”
此话一出，短暂的安静之后，伊莎贝拉放声大笑：“哈哈哈，天枢啊天枢，真有你的。”
“做这些事情，连红莲你的师弟们都不知道吧？”
她眸中精光闪烁，表情放飞自我到甚至有些狰狞。
“不过正是你这性子，才格外对我胃口啊。”
天枢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与伊莎贝拉的兴奋相比，他平静到有些怪异。
没有做坏事的心虚或者悔恨，也没有奸计得逞的愉悦或者激动。
他立于狂风之中，却若独立于此方天地。
那双幽邃的眼眸，看世间万物都好似在看棋盘上的棋子。
默然了半响，天枢方才收回远眺的视线，开口：“嗯，只有你知晓。”
“此事万无一失。”
他肯定了伊莎贝拉的说法。
红莲和他的师弟们，都不知晓此次行动。
但……
天枢没有告知这件事，却不代表他们不会察觉到猫腻。
不说旁人，天玑和齐曜必定能够顺藤摸瓜推测出他们的大师兄天枢参与到此事之中。
红莲的徒弟，没有任何一人是能简单看待的。
倘若此事不是涉及天枢，而是旁人，天道开始崩坏的一盏茶时间之内，他的好师弟们就会采取行动。
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让罪魁祸首伏诛。
偏偏是天枢。
因为是天枢。
即便他的好师弟们调查出了真相，也无法第一时间果断采取行动。
原因无他，无论是师兄弟之中的谁，都太过信任天枢这个师兄。
他们怀疑的不会是天枢，而是自己的调查出了问题。
即便再三确认情报无误，天枢确实参与其中，也会转念思索大师兄是否别有深意。
黑白纵横的棋盘在天枢眼底出现。
师弟们的这番反应也正在他意料之中。
“哪怕是天玑他们，也绝不会出手干预。”
……
“变天了啊。”沈青鹤仰头望向天空，空间撕裂的漩涡越发密布，“这得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她的双眸满是道则，不停捕捉着因果。
然而天道法则崩溃之下，因果也已紊乱。
“难办，毫无头绪。”
展梦白待在她怀中，忽然出声：“伊莎贝拉。”
以他所见，此番惊变，必然与伊莎贝拉脱不了关系。
“嗯？”沈青鹤还未理解到他的意思，不过倒也点头附议，“你说得对，这么大的动静，伊莎贝拉那家伙再怎么闭关修炼也该被惊动了。”
组织的情报收集能力毋庸置疑，此事伊莎贝拉必有头绪。
展梦白：……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也罢，虽然跨频道交流，但只要沈青鹤决定去找伊莎贝拉就足够。
空间撕裂的嗡鸣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更加凶险的空间裂缝和混沌漩涡凭空出现。
偌大的天地之间此时竟好似无有任何一处能被称之为安全之所。
正道盟总部内一片混乱，忽然出现的混沌漩涡吞噬了不少修士，刚获得龙凰传承的宇文烬似有发狂的征兆。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龙凰公主竟也不见踪影。
祸不单行，人心散乱。
剑尊苍佑与符圣苏衡一人设下庇护法阵保护众人，一人以武力制服发狂的修士。
苍佑沉默寡言如故，连向来嘴毒的苏衡也面色肃然不发一言。
发狂的修士只能制服一时，稳固空间的法阵也只能保障一时的安全。
真正要解决眼下的危机，还得直指根源才行。
但此事的根源……
恐怕有些难办。
苏衡眉头紧蹙，他绘好保护伤员的阵法，然后手中捏着符纂走出阵法，来到宇文家的据点。
“哥哥，哥哥！”
宇文熙此时隔着关押发狂宇文烬的铁笼泪流满面，二人本就兄妹情深，看见手足深陷苦痛之中宇文熙恨不得以身相替。
几日之前，宇文烬在正道盟年轻一代的比试之中大放异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此一飞冲天。
谁知宇文烬接受龙凰传承之后，出关恰逢天道本源受损，天地大乱。
本来有望成为人中龙凤的龙凰继承人竟然受此影响陷入发狂状态。
苏衡叹了一口气，将宇文熙从铁笼前拉开，往笼内一看。
宇文烬正撕咬着自己的手臂，双目猩红，两颗虎牙尖得吓人，额头青筋暴起，低哑的嘶吼声从嗓中溢出。
狂症。
类似的现象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之内出现在了无数修士之上，然而宇文烬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同。
有些像……
苏衡脑子里一闪而过天璇狂暴状态的模样。
修血功的魔修无法掌控自己力量时的状况。
似乎是想要印证些什么，苏衡割破了掌心，血液顺着掌心滴落。
“嘀嗒。”
血花绽放，血腥味逐渐浓郁。
笼中的宇文烬明显眼中血光更甚，嘶吼声逐渐狂躁。
这是血功的副作用，而非天道本源受损的影响。
苏衡将伤口愈合，回眸看向苍佑。
“联系天璇师兄。”
他的传音隔空响在了苍佑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