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不是你对象待的村子吗?这么多人,连民兵队都出动了,发生什么事了?”领着保卫员们出来锻炼锻炼的肖国兵举着望远镜,稀奇地道。
被拉来陪练的宋宥琛夺过他的望远镜看清情况后,暗道不好。
“我去看看。”宋宥琛长腿一跨,坐上摩托,抄小路赶往鲤溪村。
“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丫的,有了媳妇立马就抛弃我这共患难的大兄弟。”肖国兵搓了搓鼻头,一脸吃味地朝身边的陈国邦抱怨道。
“羡慕啊?羡慕你也找个对象不就成了。”陈国邦可不吃他这套,翻了他一个白眼,道。
“我倒是想,你给我介绍一个?”肖国兵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玩笑道。
“滚蛋!谁他妈给你介绍?我还想别人给我介绍呢!”陈国邦扯下帽子,拍了拍,白了他一眼,道。
鲤溪村
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小和平,徐茵茵赶紧抱起他轻拍着安抚着,眼睛盯着大门,浑身都紧绷着,好似门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破门而入,脸上满是惊恐不安。
“云儿,云儿!”徐茵茵抱着小和平一路小跑至唐岫云的屋里,害怕地轻唤了两声。
“娘,你抱着小和平到我屋里锁好门,我去看看。”唐岫云拉着徐茵茵进了自己的屋子,轻声道。
“巫婆婆,巫婆婆下乡看诊了。我,我们躲起来吧。”徐茵茵抓着唐岫云的手腕,不愿她出去,道。
“娘,我可是巫婆婆的徒弟,是个很厉害的蛊师,他们怕我怕得要死,你听,他们一直敲门,都不敢进来呢。”唐岫云给徐茵茵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道。
“好,好像是呢。”徐茵茵听了好一会,只听到敲门的动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有些动摇地道。
“我出去看看,你先哄小和平睡,不然他闹觉了,我可受不了。”唐岫云将注意力往小和平身上引,道。
“是呢,脾气大着呢。”徐茵茵看着怀里的小娃娃,要哭不哭的小模样,赶紧轻缓地晃悠着哄他。
唐岫云趁机关上门,让她把门栓插上。这才沉下脸朝大门走去。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惹眼的大红斜襟短衫下是棉质的黑色百褶长裙。
她平静无波的黑眸淡淡地朝聚集门口的村民缓缓扫过。
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找谁?”她站定之后,冷淡地吐出两个字,道。
对面众人鸦雀无声,屏息垂首,不敢吭一声。
见他们吓得这幅怂样子,让唐岫云兴致缺缺,有些无趣地转身,准备回去。
“妖女!你不得好死!”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阴哑尖锐的声音,唐岫云正要回头,裙摆就被砸了一下。
她垂头看向裙摆,发黑浓稠的血块,顺着她的裙摆,缓缓地往下滚落,又腥又臭。
将她僵在原地,方才还害怕惊惧的人不敢置信地盯了好一会,猛地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地喊道:“有用!黑狗血把她定了!”
“扔她,把她灭了!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为民除害!”以为自己占据优势的民众,瞬间万众一心,高喊口号。
“黑狗血?”唐岫云缓缓地抬起眼眸,里头尽是凉薄冰冷之意。红若滴血的唇瓣轻启,道:“为民除害?很好。”
身上藏有狗血块的人见唐岫云抬起了头,纷纷掏出来,朝她砸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唐岫云瞬间被一团火红包裹住,黑狗血砸在了上面,然后完全被吸收了,不留一点残渣。没过一会这团骇人的火红如潮涌退至她的脚边。离得近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那团火红分明就是一大群红蚂蚁,数不尽的大红蚂蚁。
“没,没用!完了完了完了!”方才还激情高涨的群众之中,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被吓得完全语无伦次。
“想活吗?”唐岫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残酷的浅笑。
“我只找这个人算账。”唐岫云也不等他们说话,指了指自己脏污的裙角,道。
“是她!是她!”人群中,一个身穿蓝灰色罩衫的老妇人被举报之后,周遭的人赶忙退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是你呀。”唐岫云轻挑了挑眉,眼底一片冰冷。
“是,是我又怎么样!你残暴杀猫,扔在马寡妇门口威胁迫害她,我这是为民除害!我没错!错的是你!”那妇人抓着罩衫边,给自己壮胆,尖锐嘶哑地吼道。
唐岫云对周遭的群众漠然置之,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挑起她的凉帽,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嘴角微微咧开,带着赤果果的杀意,笑了。
她很年轻,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里透着微青,带着一种略微病态的美,简直令人嫉妒。她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住你的那个刹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和阴冷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身上冒出阵阵寒意。
犹如一声旱雷炸响,原本就心虚的吴向红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别过来!别过来!”吴向红挥动着手,试图阻止唐岫云的靠近。
唐岫云随手瞟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民兵队中的一员,看着他手中的棍子,朝他伸手。
那人手比脑子快,立即双手奉上。等他反应过来,棍子已经被唐岫云接过接过去了,她稍微用了些力气,彻底挑掉了吴向红的凉帽。
她的样貌彻底暴露出来,众人看清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疹子,又红又肿!额头处还有抓烂化脓的猫爪痕迹。她伸出来的手,手腕以上好几道新旧抓痕。
“啧,真难看。”唐岫云一脸嫌弃地丢开了手中的棍子。
总目睽睽之下,她丑陋的模样被暴露了出来,吴向红慌乱地捂着脸,尖叫道:“别看我!别看我!滚开,别看我!”
“喂,不是为民除害吗?”唐岫云平淡地指了指用手捂着脸发疯乱叫的吴向红,朝借她棍子的民兵,道。
“哦,对了,她脸上的疹子会传染。”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散开一大圈,一脸惊恐地看向吴向红。
“野猫的爪子不干净,被抓伤后,没有处理好,反复抓伤感染。你这阵子肠胃不适,腹痛难熬,又拉又吐,还伴随着发热,出疹子的症状,这是患上了猫抓病,这病可是会传染的,严重的话,还会死。”唐岫云轻轻咧开嘴角,恶意满满地笑了。
“啊啊啊!我刚刚还跟她站一起,会不会被感染到了???”有人崩溃地哭喊道。
“你别靠近老子!你不是和她走了一路吗?说,说不定已经感染到了。”有人警惕地远离曾经和吴向红站在一起的人,喊道。
“你离远点!”
“呸!你他妈才离老子远点!”一时间,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和民兵队们四散开来,谁也不敢靠近谁。
“是大队长,大队长救命啊!”有眼尖的看到踩着二八大杠急冲冲赶来的唐卫国,像看到救星一般,喊道。
唐卫国被那些七嘴八舌,各讲各的村民嚷嚷得脑袋疼,怒吼了一声:“再吵,老子管你们去死!”
最后,他们推选出来一个人,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大队长,你可不要不管我们,我们也是误信了传言,都是那张家老妪的大媳妇撺掇我们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们怀的什么心思自己知道!我千叮嘱万嘱咐不要招惹唐家大宅的人。你们偏把我的话当屁。现在出了事就觍着脸来找我,我上哪儿找法子。等死吧你们!”唐卫国都快被气炸了肺,大手一挥,想要撒手不管了。
自知犯了错误的村民和民兵队的人好说歹说,各种赔礼道歉,才挽留住了他。
“巫婆婆为人和善,倒是好说话,我豁出这张脸,她多少会卖我几分面子。你们等着,我去求求巫婆婆。”唐卫国好歹也是大队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叹了口气,起身道。
众人一听,脸上又是尴尬又悻悻然,支支吾吾地表明,他们就是怕巫婆婆阻挡,特意挑了巫婆婆下乡看诊的时候上门的。
“你,你们!”唐卫国伸手指着这些脑子有包的混账玩意,气得直发抖。
“云丫头,这猫抓病真的会传染?”唐卫国瞧了一眼那些灰头土脸,躲得远远的村民,轻声问道。
“不会,我吓唬他们的。只有得病的猫会传染给人,不会人传人。”唐岫云背对着众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
“做得好,就要吓唬吓唬他们才会老实。”唐卫国的脸差点绷不住笑了,硬是强抿嘴才没崩了严肃的表情。
“唐伯伯,你告诉他们,他们想活命的话,用黄连熬水半个时辰喝一碗,期间多喝水可以帮助排毒。强调一下,这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爱信不信。”
“该!就让他们好好洗洗坏心肠。”唐卫国再认同不过了。
“大队长,怎么样?怎么样?”唐卫国一走过来大家伙儿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舍了脸皮为你们给一个小丫头赔礼道歉,你们难道就不会感到臊的慌吗?”唐卫国立马耷拉下来对他们就是一顿训,训舒坦了,才道:“她说了,看在巫婆婆与我有几分交情上,勉为其难地告诉我一个办法,你们爱信不信。”
“信信信!”
“黄连熬水半个时辰喝一碗,期间多喝水,多排尿,有助于排出毒素。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等巫婆婆回来,你们还得找她看看。”
“黄连?”
“行了,散开散开,我得赶紧回去熬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你们传染到。真晦气!”唐卫国推开众人,跨上二八大杠一蹬脚,立马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大队长都回家熬水了,我也回去了。”信了的人纷纷表示要回家。
开始犹豫不决的看着急忙忙回家的人,立马没了疑惑,赶紧回去熬水,生怕晚了一步会像吴向红那样,太恐怖了。
所有人都跑了,丢下蜷缩在角落的吴向红一人神神叨叨地垂着头念着什么。
“唐小红,回去吧。”唐岫云朝脚下领着队伍保护着自己的火蚁,道。
鲜红如血的蚁群如潮退般有序退散,见它们都离开了,唐岫云才抬脚踏上阶梯,准备回去。
就此生了变故,一直蹲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吴向红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就在两步之遥的地方从袖口掏出一把小刀,朝她背后刺去。
“啊!”吴向红被一股冲击力撞击倒地,手肘和腰一阵剧烈疼痛。头昏眼花,爬都爬不起来。
千钧一发之间,被宋宥琛拽进怀中,一脚踹飞了吴向红。
唐岫云自宋宥琛的怀中退开,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眼角沁着泪。
“我的鼻子没断吧?”剧痛伴随酸胀感,唐岫云的泪腺不可自抑地分泌出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泪眼朦胧地指着鼻子问他,道。
“这么疼吗?我看看?”宋宥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拿来她捂着鼻子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鼻子微微发红,没有破皮和瘀血,应该是撞到鼻梁了。
“没事,只是撞到鼻梁上了。”宋宥琛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捏了捏,为她舒缓酸胀感,道。
“喔,那就好。”意识到两人这样太过于亲昵,唐岫云退了两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你完了。”她转过身看向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吴向红,风淡淡地拂过她厚重的齐眉刘海,半掩的黑眸中,隐隐透出嗜血的凶残眸光,道。
宋宥琛先她一步走向吴向红,一脚踢开吴向红手边的小刀。
“聚众闹事,杀人未遂,够你蹲几年了。”宋宥琛皱着眉,脸上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陌生人露出这样有实质性的厌恶表情。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在唐岫云面前这么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坐牢吗?”唐岫云顿了顿,眨巴眨巴眼睛,杀意骤然消散,放在随身荷包袋的手放了下来,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怎么做?报案吗?”她微抬起头,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眸格外明亮,看着他,道。
“咳,找民兵队上报派出所,明天就会有警察过来调查。人证物证俱在,很快会定案的。”宋宥琛愣了一瞬,似是局促地快速移开眼,看向别处,道。
“哦哦。”唐岫云了解地点点头,回身到院子里找了根麻绳,要把吴向红捆起来。
“我来。”宋宥琛接过她手中的麻绳,非常有技巧地将吴向红的双手绑在身后,无法挣脱。
“云丫头?”唐卫国突然想起那些个兔崽子肯定顾不上把吴向红逮回乡公所去,去而复返。果不其然,人正在地上躺着呢!
“唐伯伯!”唐岫云惊喜地看向去而复返的唐卫国,而后立马委屈巴巴地跑过去,简洁明了地把刚才的事说给他知道。
“岂有此理!吴向红你踏马疯了吗?你怎么敢?!”唐卫国瞪大了眼,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恨意的吴向红,不敢置信地道。
“我不敢?我怎么不敢!我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她害的!她就该死!我只恨自己刚才太急切,没有先拿刀先划烂她的脸!让你们这一个两个姘头上赶子诋毁我来讨好她!呵呵,稀罕这种张开腿换工分的贱货,你们也不怕裆里的玩意儿烂掉!”吴向红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脸,让她也尝尝自己的痛苦!
“你你你!吴向红亏你还是个念过初中的文化人!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唐卫国被她这不要脸的胡扯八道,气得后脖子直抽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呸!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娘我现在这幅鬼样子都是她害的!她害我到人憎狗嫌这地步,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我就是要她名声臭了,烂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就连村里又老又丑的光棍都嫌她脏!”吴向红充血且浑浊的双眼闪烁着不可遏制的癫狂和兴奋,咧开的嘴角无不彰显着她恶毒的笑容。
“骂的这么欢,可见你刚刚那一脚太轻了。”唐岫云轻挑眉,嘴角的梨涡轻陷,轻轻拉了拉宋宥琛的衣角,语带遗憾地轻声道。
“什么?”骂的正欢的吴向红见她红艳艳的唇开开合合,却没听清她说什么。
下一刻,吴向红被人一脚踢飞,砸在身后的墙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前剧痛,喘都喘不上气,又疼又闷气,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唐岫云带着讽刺的声音传入耳朵:“痛就对了。别等嘴巴只剩下吃饭这个用处了,才知道把自己的嘴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