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惠英和邱小满并没有离开,她想要见一见唐岫云。
直到黄昏时,唐岫云才悠悠转醒。
宋宥琛提着新煮好的白粥,叩开了她的门。
“邱同志想跟你见一面。”宋宥琛将粥推到她的面前,道。
“孩儿蛊王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让她自己解决。”唐岫云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不过并不打算伸手。
“不是这件事,她想请你出面,收服了孩儿蛊王作为小满的使唤。”
唐岫云并没有说话,垂着眸沉默地看着碗中冒着微微白烟的粥。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一会下去。”
宋宥琛点点头,就退出了房间。
这次沉睡之后,怕是再没有醒来的机会了吧。唐岫云靠在窗边,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她伸出手感受着落日余晖中残留的一丝丝暖意,指尖轻轻滑过窗台,再到床上她枕着的枕头,绵软舒适的被褥。再走到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粥已经凉了,她却没有动一口,抬脚步出了房间。
“邱某多谢唐先生救命之恩。”邱惠英虽为长辈,但这一行的,谁本事大谁就是老大,技不如人的邱惠英恭恭敬敬地朝她鞠躬拜谢,道。
“我救了你,又把你们代代相传的大阵破了。也算是功过相抵,不拖不欠。”唐岫云一开口就是直截了当。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没了保命的大阵,收个鬼伥做使唤,关键时刻也能抵挡一二。”
“这事儿可行,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唐岫云让小满走过来,道:“伸手。”
小满听话地伸出手,唐岫云随意从桌上的针线盒里拔出一根缝衣针,十根手指头都被扎了一遍。
接着朝宋宥琛伸手。
“?”宋宥琛怔了怔,没明白什么意思。
“啧,你的吊坠。”唐岫云眯起杏眸,透着不耐地语气,道。
宋宥琛赶紧解下吊坠,放到她的手心。
带着他体温的吊坠贴着她的冰凉手心,微烫。她的手顿了顿,收回了手,算不上温柔地晃了晃,吊坠里掉出一颗蚕茧。
唐岫云用蚕茧充当棉花,擦去十个手指头的血迹。
“放在手心,双手合十。闭眼。”唐岫云吩咐道。
一脸茫然的邱小满听着她的话,照做了。闭上眼,只觉双耳双眼突然没了听觉和视觉,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一直跟着感觉往前走。
不远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她走过去,发现是一个蚕茧。厚厚的蚕茧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她趴上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蚕茧轻轻晃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邱小满眨了眨眼,就发现眼前的蚕茧突然就裂开了。
“呀!这可……咦?”她看着蚕茧里窝着一个小孩,三四岁的年纪,虽然不像大头家的堂弟那样胖嘟嘟的,却也挺可爱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唇峰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痣。跟她师傅一模一样,太好看了。
“呜呜呜……”蚕茧突然裂了,吓到里头的小孩,他懵了一下,立马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欸?你,你别哭呀!”邱小满探身进去,给他抱了出来,哄道。
“小宝贝不哭不哭,小宝宝不哭不哭……姐姐给你唱歌听好不好?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姐……姐姐?”孩儿蛊王抱着她的脖子疑惑地道。
“对,姐姐,弟弟小宝贝。”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弟弟小宝贝?”孩儿蛊王指了指自己,道。
“对,弟弟是小宝贝。”见他不哭了,邱小满想放他下来,可他不愿意。
“好吧,那姐姐再抱一会,没力气了,小宝贝就要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小宝贝不要自己走。”
“可是小宝贝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一直被姐姐抱着的。”
“弟弟是小宝贝,不是男子汉。”孩儿蛊王不依,就是赖着,道。
“那姐姐累了,抱不动了怎么办?”邱小满提出疑问,道。
“抱着小宝贝坐,休息。”
“……”呵呵,真是个好办法呢,你可真行。
“不行,弟弟有腿,可以自己走一走,走累了姐姐帮忙抱一抱可以。不然姐姐一直抱着会很累,很累就会脾气不好,脾气不好就会生气,姐姐生气可超级凶的。”邱小满故意做了一个非常生气的样子,吓唬道。
“那,那好吧。”
她牵着他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的,这条道路似乎没有尽头。
“小宝贝累了,不想走了。”自称是小宝贝的少年鼓着双颊,不愿意再走了。
“唉,那好吧,休息一会。”邱小满已经带着他走了好久好久了,他都从小娃娃一直陪伴着她,到现在都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小宝贝,姐姐有点困。”
“嗯,姐姐睡,我守着你。”
邱小满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再睁开,就唐岫云将吊坠扔回给宋宥琛,她的师傅还在一旁看着她。
又好像不过是一瞬间的梦呢。
“可以了。”见她睁开眼,唐岫云淡淡地道。
“把他叫出来。”
“谁?”邱小满整个人都怔怔的,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你梦见的什么就喊什么。”
“小宝贝?”唐姐姐怎么知道她做梦了?
“?”什么玩意?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就站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跟邱惠英有四五分相似。
“姐姐!”孩儿蛊王抱着她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似的晃了晃她的手。
“倒是……不错。”邱小满心思单纯,天真烂漫,没有成年人那些复杂与恐惧。这是直接影响了在蚕茧里孩儿蛊王化形时的关键因素,没曾想倒是能看。
邱惠英站在一旁,视线在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孩儿蛊王身上停留了两秒,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再怎么纠结也没有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没有再逗留,和唐岫云辞别之后,直接雇了马车往大石头滩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