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伯子从太子宫密道出来以后,加快脚步,急匆匆的回到府上,把三个弟弟叫来商仪对策。严伯子甚是了解太子的为人,知道太子定会舍车保帅,牺牲自己的性命以保全他的太子之位,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家眷,尤其是刚成婚不久的二弟严仲子和弟媳宇文美。所以他让二弟带着家眷立马收拾行李离开帝丘逃跑。也就在家眷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善克的御林军就到了,严伯子把藏好的毒酒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等着善克的到来。
善克很是稳重,他看了看相国严伯子,近前行了礼,相国示意他坐下说话。
“善将军此次来我府上可是要带我面见王上。”
“相国,正是此意。”
“将军不急,严某有话要对将军说,此事事关将军性命之忧。”
“请严相国多多指教。”善克又行了个礼。
“卫国现在有亡国之隐患,卫王沉迷后宫,少理朝政之事,太子又狡诈多疑,早有谋逆之心,朝内大臣多不团结为国,反而结党营私一心为己,只有将军你才能出众,一心为国,没有私心,可惜呢,危险临近了。还是希望将军早做打算另谋出路。”
“相国分析的对,卫国安危不是一人之力所能回天的,相国的意思,善克出路在哪里?”
“灭卫国者,必是韩国,将军可隐退山林,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出卫国效忠之力。为国尽忠不必非做将军为官,在乡野间一样可以为国效力,在轵县有一隐士吴道子想必你也听说过,你可投身他门下学习。”
两人谈了许久,相国一方面想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想挽救善克这个人才,所以把真心话都说了出来,此可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严伯子边说边喝着酒壶里的酒,酒壶慢慢的也空了,他也被毒酒攻心,七窍流血而死。
严伯子的死更让太子彭诚的话有了信服力。这严伯子定是畏罪自杀,与韩国相国内外勾结,想灭我卫国。
不久,太子彭诚就被释放回宫了。
善克手下副将丁鹏带着二千人出了南城大门后,顺着官道快马加鞭追赶严仲子等人。此时严仲子带着二百多家眷人等,虽说也出城有近三个时辰了,可是因为仓皇而走,又带着女眷众多,自然没有丁鹏带领的御林军速度快。走到离南城约有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茶道,一条往东南鲁国方向,一条往西南韩国方向。
严仲子对两个弟弟说,“三弟四弟,咱们分开走比较保险一些,要不然追兵到了我们都不能活了,我带领一半家眷往西南走,你们带领一半家眷往东南走。”
二人自然听从哥哥的吩咐,在岔道分开了。
严仲子刚刚25岁,与师兄侠累相差十岁,与师姐宇文美相差三岁,他们本都是吴道子的徒弟。三人自小在吴道子老师私塾里学习,可谓青梅竹马,尤其是严仲子和宇文美走的更近,也许是两人从小的命运相似,才有同命相连的感觉,心里都愿相伴到老吧。
记得严仲子被母亲送到吴道子门下的时候,他才七岁。
因为是妾所生,自然被排挤欺辱。在严府饱受欺凌,可是母亲为了让严仲子能健康的成长,在严家忍辱负重,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被大娘赶出了家门。母亲一生甚是清苦,在严府本是严夫人的一名丫鬟,在一次严太爷酒醉之后,误把丫鬟当成了夫人,把她玷污了,才有了严仲子。没有办法的,严太爷就把她纳为妾,这下夫人可不乐意了,毕竟以前是个丫鬟,现在想和她平起平坐,所以心里总是容纳不下她。
严伯子很是疼爱这个弟弟,临走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积攒的钱给了严仲子,说:“弟弟你放心去吧,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你和二娘再接回来,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那时,严伯子才十五岁。
因为穷苦,母亲身体又操劳过度,时常生病,所以抚养严仲子很是辛苦,有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最让母亲伤心的是,这孩子的教育是很大的问题,家里没有钱送他去私塾,所以只能搁置着。这天听说吴道子隐士招收聪明的学生,免收学费,只要答应住校学习,学习十五年不可回家就行,母亲自然喜出望外,就慕名而来到了吴道子隐士这里。
吴道子乍一见严仲子很是惊喜,就问他:“这世间有没有你认为是最大的东西?”
“我认为最大的是山。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所以山是大地的头,自然能命令大地。”
“那有没有比山更大的呢?”
“当然有了,就是我们头上的蓝天,蓝天比山还要大,山是蓝天怀里的婴儿。”
“回答的好啊,那我问你,有没有比蓝天还要大的呢?”
“有。”
“那是什么?”
“我们的心,天是我们心所想,自然心比天大。”
“吴道子连连点头,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自此,母子二人都留在了吴道子隐士的私塾里。平时母亲帮着私塾里的孩子们洗涮衣物,并负责一日三餐的饭菜。
丁鹏的快马很快就追到了严仲子的队伍了,自然免不了一场血战。寡不敌众,一百多人的家眷,被杀过半,仅仅剩下妇女和孩子,还有几个拼死的家丁,严仲子也身受重伤,躺在了地上,快要昏迷过去了,强控制住呼吸,忍着,忍着。新婚的妻子宇文美,天下第一美女,自己的师姐抱着他的头,呼喊着她。
她是那么的迷人,她的秀发的香味,如同在孩童时候吸入母亲的奶汁的味道。宇文美绝望的呼喊声让他心难受到了极点,这个女人,是她除了母亲最不舍得的人,有时甚至把她放在了母亲之上的位置,如今是不是就要离开她了,结婚才刚刚三天,她穿的大红的婚衣还没有换下。
那时到学堂的时候,宇文美已经十岁,在吴道子隐士那已经住了一年,是她的大师姐,处处照顾她。上课所学有不懂得地方,师姐就告诉他方法,怎么去查找资料,怎么从大自然中去找答案,怎么去前人留下的古籍中去查阅资料。
课下休息的时候,师姐带着他到山后去捉蝴蝶,去河里捡贝壳,真是把她当做了亲弟弟一般。
宇文美本来也是有一个幸福的家,父亲宇文雪龙是韩国的富商,经营布匹生意,在卫国与韩国之间往来经营,和王公贵族们都很熟悉,尤其是卫公子彭诚所用布匹统统由他供应。可是,常年在外,又是一个富商,结交的都是豪门权贵,有了钱之后,就想着攀爬点权贵,想要巴结贵族。彭诚结党之人中也需要富商供给钱财,所以两下都合适,御林军副将丁鹏有个妹妹叫丁雪儿,看上了宇文雪龙,所以执意要嫁给他,太子彭诚做媒就成全了这桩权钱交易的婚姻。
自此宇文雪龙再未回过家,母亲梁氏厌倦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把家里值钱的房地家具都变卖了,带着钱财来到了吴道子隐士的居住地,把钱财都给了他,让他把女儿教育好。钱财用来盖学堂,吃住用都够了,这样吴道子隐士才不得不重新出山,招收弟子门人。
两人正抱头痛哭之时,从韩国方向来了一直人马,远看有四五百人,都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韩国相国侠累。
这一切都在侠累的预料之中。
他走到丁鹏将军跟前,
大声笑着说道:“丁将军一向可好,别来无恙,辛苦将军了。”
“相国好,一切都很顺利,天下第一美女宇文美你把她带走吧,可不要忘记答应我们太子的承诺。”
“当然,回去告诉太子彭诚,答应他的事回去就办,人头我派人送到太子宫里。”
说完命人把宇文美抬上了马,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严仲子,呲牙鬼笑了一下,说,
“小师弟,对不住了,我的不到的我会用不惜一切手段。”
说完调转马头向韩国方向飞奔而去。
恨的严仲子咬碎钢牙,一口鲜血从口喷出,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我生在这世间有何脸面。
丁鹏容不得他有机会去结束自己的性命,命人把他抬着上了马,往太子宫飞奔而去,其余人等自然没有一个活口,这都是太子彭诚的命令。严仲子的命太重要了,若是能得其人者,定可得天下。这一点,太子彭诚确信无疑。他虽未见过严仲子的面,但是在彭诚心里,这世间若是能帮助他成就霸业的也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吴道子,一个就是严仲子。吴道子是指望不上了,宇文雪龙带着重金三次去请都未曾见到他的面,自己也亲自去过两次,吴道子都婉言谢绝了。
吴道子本是周安王的弟弟,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把皇位拱手让给哥哥,尊崇长者为大的礼法,虽然哥哥的才能不如自己,但是自己也绝不能败坏周礼,让后人耻笑。隐居此处,发誓活着之日绝不踏出轵县淇山半步。
吴道子指望不上,那只能把严仲子招来了,这严仲子何许人也,绝不会辅佐他这样一位太子的,明的不行,只得用暗的。
严仲子被抬进太子宫的时候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他经受着肉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内心的痛苦可能更疼些。太子把最有名的神医文喜请来为他医治,神医文喜叹气说,命可以保住,可是双膝怕是不保了,后腿的两条筋骨被伤严重,后半生怕是要靠轮椅走路了。太子彭诚微微点了点头,心想正合吾意,这也许就是天意,严仲子想走也走不出去了,只能为我所用。
卫隐公除去了心头一大患,内心踏实了许多。美美的睡了几个安稳觉,可是好景不长,二子彭月的侍卫从韩国逃跑回来,告诉他说,彭月殿下被刺客暗杀,无缘无故在夜里睡着觉脑袋被人割下偷走了。韩国国王韩哀侯正在派相国捉拿凶手,现在还没有音讯。卫隐公听后,痛不欲生,嚎啕大哭起来。自己就只有这两个儿子,他是很疼爱这个二儿子的,可是客死他国了,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在卫隐公痛哭之时,太子彭诚,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彭月的头,心里很是欢喜,自己的心腹大患终于除去了,自己离皇位又进了一步。
这场太子彭诚精心策划的内乱,终于要收场了,一丝不差,都按照他预先布置的局势运作。其实说是收场,不如说是才刚刚开始。宇文美难道就甘心做牺牲品吗?严仲子就甘心为他所用吗?相国侠累真的能如愿以偿吗?善克能不能查出真相帮卫隐公挽回棋局呢?我们都不得而知。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世间法则定是邪不胜正,好人终究会有好报,恶人终究会自食其果,这是自然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