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池一把捞回即将要下床的寒千影,“往哪跑啊!小东西!”
冷不防地撞进了男人散着清冽冷香的怀中,寒千影缓过神来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拧着秀气的眉头不高兴道:“不是人,不是东西!”
闻言,沈冥池搂着她香软的身子愉悦地笑了几声。
等笑过之后俊容挂着笑意点点头,认真地附和着她:“对,你不是东西。”
寒千影一听,感觉沈冥池就是在变相地逗自己。八壹中文網
心上涌出一股怒火,然而她转念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
清灵明亮的昳丽眼眸狭隘地瞅着脸色含着戏谑的矜冷男人,哼声驳了回去:“我要是小东西,那沈冥池你就是个老东西!还是个坏的老东西!”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沈冥池怔愣住了,寒千影也是有些懊悔自己嘴快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寒千影看着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的沈冥池,直觉不妙。
局促地低下头盯着自己亵衣上的白色花纹,寒千影闷声嘴硬道:“是你先骂我的。”
“嗯……”
须臾,她耳边才响起这么一个声音。
沈冥池本是很生气寒千影骂他是老东西的。
但换位思考一下年岁的问题,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亦是正值壮年的时候,而寒千影现在十四岁半,还有一年多才及笄……
沈冥池心情郁结地低下头,看着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纯稚少女,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罪恶感。
只是这个感觉很快就在寒千影抬起一双清媚可人的看向他时,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寒千影被沈冥池那奇怪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避着他的视线闷声问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冥池捧起寒千影不施粉黛却依然艳若芙蕖的小脸。
那幽黑深邃的瞳眸好似危险的漩涡一样不知深底,难以窥探。
“乖影儿可知道我年纪为何比你大吗?”沈冥池的脸压低,凑近了寒千影的面门问她。
寒千影被迫仰着脸看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沈冥池的双眼中正映现着她的此时的神情。
很愕然,很怔懵。
大约是知道寒千影回答不出来,沈冥池也就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
指腹留恋地轻蹭着她细腻的脸颊,眉眼带笑地打趣道:“小呆瓜,因为我生得比你早。”
“……”
寒千影感觉眼前的沈冥池简直就像个白痴一样。
不然怎么会问她这种无趣又乏味的问题?
而且他年长自己十几岁本就是事实,还扯什么早生。
寒千影没有把自己的厌烦的表现得太明显。
只微低着眼帘,掩饰住眸中出现的那一丝嫌弃:老就是老,还找借口不承认……
沈冥池的手指往后移动,修长的手指穿插进了寒千影浓密的头发里。
才动了几下便她本就松散不堪戴簪饰珠花的发髻弄散。
少女披头散发的样子也是有一动人的美感。
而且她的发丝顺滑馨香,沈冥池亦是喜欢得紧。
寒千影抽回沈冥池自己那被沈冥池手指缠着把玩的一缕发丝。
眉宇间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出现:“王爷就没什么事情可忙的吗?”
前世的沈冥池可是从早忙到晚都不见停歇的,怎的现在却落得如此清闲……
沈冥池莞尔。
顿时了解到寒千影在不待见自己。
沈冥池咽下所有的苦涩,锢着她身子的手臂缓缓松开。
睨视着寒千影清媚的容颜,温声讲道:“我既是重生回来的人,今生不过是将前世要做的事情重复一遍罢了。”
替寒千影将落在耳边的碎发撩到她的耳朵后面,沈冥池的语气变得凝重了些:“先机已然掌握,现在就只差我一声令下收网。”
寒千影忽然想起之前她做过的一个梦。
一个令她至今都觉很假,不可思议的梦。
发觉寒千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冥池边揉捏着她的手指玩,边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事情是不能讲的。”
实际上他还有很多事情都堆积着没有着实处理,只是目前他实在是太贪恋跟寒千影相处的时间,一点也不想去处理那些棘手的事务。
寒千影想收回自己手,却被沈冥池握得更加用力些。
左右是干不过他的,索性就任由他了。
只淡淡地问道:“前世我死了之后,王爷是不是很快就登基了?”
接下来回答寒千影的是将近几半刻钟的沉默。
她疑惑地抬起头,却见沈冥池面色苍白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千影试着叫了他几声。
“嗯?”被她的甜软的声音唤回了神,沈冥池迎着寒千影正等待解惑的目光,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就是没有说一个字。
寒千影觉得无聊,还想再问问前世其他的事情解闷。
可却只见沈冥池沉下了脸,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问不出了,
沈冥池黑沉沉的眼睛在寒千影紧抿的丹唇上停留了一瞬,最后暗叹了口气。
摸摸她的有些凌乱的脑袋后,就一言不发地起身下床离开。
而寒千影则是安静的看着沈冥池的身影消失,一点挽留他的心思都没有。
……
这厢,韩书简在宫内忙完了自己事情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回韩府的马车。
到了目的地,马车“吁~”地一声拉紧看了缰将马车停在有两座石狮子摆放在两边的庄严府门前。
府内的老管家愁眉苦脸地在大门前来回走动。
待看见韩云简终于从马车上踩着脚踏下来时,老管家匆匆上前:“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夫人醒来后口一直叫着小小姐的名字,您快些去看看吧!”
韩云简听完神色一紧,快步小跑着进了府内。
燃着着袅袅安神香的味道的房间内,韩云简看见父亲韩胥正坐在床边小声的安抚着情绪刚稳定下来的魏银华睡觉。
生怕打扰到母亲睡觉,他便没敢太靠近。
只是站在门边等着韩胥起身把挂在金钩上的帐帘放下,然后点点头示意他一起出去说话。
韩庚同儿子出了门,对守着的两个丫鬟吩咐:“待会儿记得凝神香多放一点,好让夫人多睡一会儿。”
“是,老爷,奴婢谨记。”唯恐吵到屋内的魏银华,两名丫鬟说话都很小声。
韩云简对韩庚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父亲我们先走吧。”
“嗯好。你且说说进宫的境况。”
韩胥今年都没到五十岁,鬓边的白发却已有不少。
近两年来人也可见地憔悴了许多。
韩云简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亲这些年来一边因为母亲的病情灼心,一边又忙于寻找妹妹,这才老得这么快……
今下妹妹才刚回来没多久,就杀出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沈冥池将他们韩家的嫡姑娘抢走,韩云简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
两父子在一间书房内坐着开始聊。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韩云简将自己在宫内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了出来。
听完韩云简的话,韩胥握紧的拳头用力砸在旁边的木桌上。
脸色也很不好:“板上钉钉的事情已然在眼前,但没想到沈冥池竟敢阳奉阴违糊弄圣上!”
韩胥生气地对韩云简说道:“三日后萤儿跟我们验完亲,一旦证实了萤儿就是韩家女这件事,难道沈冥池就怕皇上怪罪他?”
对于父亲说的这一点,韩云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依照今早皇上的态度来看,皇上肯定不会包庇沈冥池的。
但为何沈冥池没有阻止提议的验亲呢?
韩云简暂时想不明白。
眼下能做的就是派人继续盯着亲王府那边的动向,以及宫内三日后负责准备验亲事情的宫官。
韩云简起身去给唉声叹气的韩胥倒来了一杯热茶。
安慰着他道:“父亲请放心,萤儿是我们韩家的人,她身上流淌着的是我们韩家人的血。”
“只要三日后当着皇上的面证实沈樱樱就是韩宝萤,沈冥池再厉害也是百口莫辩。”
接过儿子端来的热茶,韩胥却没心思喝。
只端在手里,捂着热气,神色惆怅道:“为父之前因为太子被废的事情受了牵连,连官都没得做,现在就连萤儿的事情也只是暗中派人打听着,也没能进宫帮你理论上几句。”
韩云简摇摇头:“父亲言重了,我们韩家就算无官爵在身那也比沈冥池那种人要显赫得多。”
想了想,又向韩胥提议:“等萤儿的事情一解决,父亲就带着母亲跟萤儿先回豫州住吧。”
太子染指皇帝后妃跟私自制造龙袍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凡是曾支持太子的官员要么被罢官,要么被流放。
韩胥现在能安然地待在帝都里,全仗着韩家是豫州第一门阀世家的地位在皇帝面前撑情面。
经过这么一遭,韩胥也厌倦了朝堂内的争斗。
现在听韩云简这么说,他也觉得帝都已经不适合久待,“那就等三日后的事情如何。”
……
很快就入了夜,黑压压的夜幕里连一点细碎的繁星不曾见到。
丛丛雪竹摇曳的雅致庭院内,封翊俊雅如玉的容颜无半点表情,身上的袍衫也穿得都没个正形,松松垮垮地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
倚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燃着火光的石制亭灯时,手里时不时地摇晃着夜光杯里的葡萄酒。
“小影,起风了,去给本王拿件披风过来……”
寒凉刺骨的夜风呼呼从大开的窗户吹进,封翊清润的眸色一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慵懒朝屋内地扬声喊:“起风了,懒丫头快去把本王的披风拿过来……”
静默了许久,封翊等到自己脸被冷风冻僵了都没人给自己拿来披风穿上。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封翊烦躁地将手里的琉璃夜光杯往地上一扔。
随即收紧了身上的衣服,似失意地喃声:“看来是酒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呢?”
这几天心情不好,屋内的丫鬟早就被他赶了出去。
封翊看着自己杂乱的书桌,恍然间看见了一个虚无的熟悉娇俏身影……
那个身影正挽着衣袖,露着洁白的半截手臂认真整理着被自己刻意弄乱的书本跟画卷。
封翊拖着曳地的华贵衣摆踱步靠近。
正巧酒劲儿上来了,他顺势坐在了最靠近的红木官帽椅上。
只是目光都没舍得从那还在不停忙碌收拾的身影上挪开……
封翊靠着椅子醒着酒劲儿。
许久过去了却见那抹身影还在背对着他忙着不肯停歇。
“别收拾了,过来给本王捏捏肩膀。”许是看不下去了,封翊冲着那身影勾勾手。
但是答复他的是一片可怕的安静。
封翊俊逸出尘的面色明显一愣。
之后他拿起旁边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全部喝下肚子。
凉透的茶水是又冰又苦涩,这也让封翊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只是当他再朝那方宽大的书案看过去时,哪里还有身影娇俏身影在忙碌收拾?
有的只是被他作乱了许久,都未曾被人收拾过的凌乱桌案罢了……
封翊感觉喉咙里一阵苦涩。
原来他竟然想那丫头想到出现了幻觉。
仔细想想,他这一辈子除了惦记萧家跟自己的母妃之外,还没有另外的人能让自己挂心这么久……
封翊低头看向自己手里还有一点茶水的兰花瓷茶盏。
再看看屋内那些可见的乱摆乱放,忽然摇着头沉沉地笑了几声。
明明愿意到青竹院伺候的女人很多,偏偏他就不喜欢他她们踏入。
因为他觉得她们泡的茶水不够香,墨汁研磨得不够细腻好用,就连捏肩按摩头这点小事情都做得很差意思……
而且还总喜欢擦着一身浓郁的脂粉在自己跟前晃悠,看着艳俗又无趣。
“王爷,您在里面吗?”门外,响起了阿昌的声音。
封翊扶着胀痛的额头往后靠,扬声说了一句进来。
得了屋内之人的准许,阿昌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屑,然后才恭谨地推开走进里面。
一进屋就闻见弥漫开来的淡淡酒气,想来王爷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了。
只不过睡了整日,现在又空腹饮酒到底是对身子不太好……
阿昌想提醒封翊多注意身子,却又怕自己会像之前一样挨骂就没说。
“何事?”封翊仍旧是保持着扶额后靠的慵懒姿态。
阿昌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回答道:“回王爷,今早沈亲王带着一群羽林军强闯了韩尚书,扬言说是韩尚书私藏了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似乎是消息太过独特了些,封翊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
封翊端正了姿态。
俊逸的脸孔布满了凝色:“本王从未听说过沈冥池有过什么未婚妻,这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