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是先帝的帝师,自然是见过李榕真的,他知道,当年的李榕真有多么优秀。
桑年喜欢苏翊的事情,孟老看出来了,但是苏翊和李榕真两情相悦,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桑年去拆散一对有情人?
他没有想到桑年那么疯狂,为了得到苏翊,竟然能做出下药的事情,事后竟然还要杀百里渊。
他狠下心肠,和桑年断绝了关系。可是在他的心底,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对李榕真的怨,若是没有她,桑年是不是就能和苏翊在一起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多年以后,看着李榕真的女儿,孟老却放下了这些怨。
不管是李榕真,还是苏沉鱼,这份豁达和真挚,都是桑年比不上的。
孟老让小童为苏沉鱼一行人准备了厢房,休息一晚,天亮了就启程去京城。
苏沉鱼躺在硬硬的木床上,怎么都难以入睡。
她睁着眼睛,看向窗户,发现窗户敞开了一些,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空中挂着的那一轮圆月。
蓦地,苏沉鱼的心头涌上了一种孤寂感。
从京城到这里,每一刻她都很着急,现在孟老确定跟她回京之后,她陡然一松,可更大的孤寂感,却包围了她。
这一刻,苏沉鱼突然意识到了,从她这一世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了一片荒漠。是百里言卿的陪伴,让她忘记了这片荒漠,可他不在身边,这片荒漠便又重新展露出来了。
苏沉鱼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络,她相信,自己和百里言卿都会平安无事!
迷迷糊糊间,苏沉鱼睡了过去,但睡得极不安稳。
大清早,外头刚有了一点动静,苏沉鱼便猛然睁开了眼睛。自从和百里言卿在一起之后,她再也没有醒这么早过。
但现在,她睡意全无,便直接起身洗漱。
孟老也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几人用了早饭,便直接下山了,一路赶往京城,希望能在庭审之前到达京城。
百里言卿的这桩案子,早就引起了满京城的关注,很快就到了庭审这一日,百里言卿被人从牢房中带出去,上堂候审。
大堂上,魏景帝坐在主位,旁边是大理寺卿向儒,还有京兆府尹谭清晖。
堂下,桑年跪在那里,背挺得很直。
百里言卿被带了过来,他走上前,没有下跪,只是行了礼:“微臣见过皇上。”
见百里言卿丝毫没有没有一个犯人的态度,魏景帝皱了皱眉:“百里言卿,你可认罪?”
大理寺办案,不比京兆府尹,一般是不会让百姓在堂外看着的。但是今天,却特意让百姓来看这一桩案子,魏景帝的心思,太明显了。
无非就是因为之前的赌约,魏景帝这是认定了百里言卿有罪,特意让这么多的百姓来当个见证。
百里言卿直直地看着魏景帝:“皇上,微臣不知何罪之有,如何认罪?”
向儒开口:“百里言卿,你别在这里装傻,这堂下跪着的人就是你的母亲桑氏。”
百里言卿这才看了一眼桑年,桑年恰好也抬起头看向了他。
桑年早就记不清百里言卿的模样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百里言卿,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本以为百里言卿会像百里渊多一些,没想到他长得更像自己。
“是又如何?”
“你之前不是承认了吗,你囚禁了桑氏,怎么,现在又不敢认了?”
桑年瞅准了机会,开始哭诉:“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啊。臣妇这么多年从未踏出过府门半步,就是因为被逆子囚禁,我怀胎十月才辛辛苦苦地把他生了下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桑年长相不俗,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引起了外头围观的百姓的议论。
“这百里言卿真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的母亲都囚禁,这种败坏人伦的人还能当驸马?”
“那凤仪公主不是还和皇上立下赌约,若是百里言卿真的做了囚禁母亲的是情感,她也要被贬为庶人,到时候他们就不是公主驸马了。”
“这桑氏真是可怜,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囚禁。咱们大渝向来重孝,像百里言卿这样的人,就不该留在大渝,就该把他流放了。”
……
听着外面百姓的议论,百里言卿并没有任何的失控,眼眸中满是淡漠。
这样的眼神,让桑年心中的得意瞬间被击碎了。这淡漠的神情她太熟悉了,当年不管自己对苏翊如何示好,他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动于衷。
桑年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对于百里言卿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浪费精力呢?
她以为百里言卿会愤怒、怨恨,至少这证明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但现在桑年感觉自己做了无用功,百里言卿根本就不在意。
“皇上,微臣自幼与父亲在西北长大,直到前两年腿受伤才回京,那请问,是我年幼的时候,就能囚禁自己的母亲吗?”
面对百里言卿的质问,魏景帝自然回不了,他便看向了桑年:“桑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年回道:“皇上,其实臣妇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联合囚禁的。”
此言一出,满堂的人都震惊了,镇国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魏景帝听到桑年提到镇国公,便醒悟过来,自己也是被桑年摆了一道。若是桑年一开始告镇国公囚禁她,他肯定会将此事压下去,毕竟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的影响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镇国公现在手握军权,魏景帝自然是会忌惮。但从百里言卿入手,可以慢慢地削弱镇国公的势力,所以他才会主审这次的案子。
“天哪,镇国公竟然是这样的人。”
“按照时间推算,的确不可能是百里言卿囚禁母亲,那就只有镇国公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
外面的百姓,没有判断力,桑年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
百里言卿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这样的百姓,真的值得父亲守这么多年吗?
“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是一个小男孩,“他们都是好人,一直在保护着我们,可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为我们做过,只是说了几句话,你们为什么都相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