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锦迟：“……”
“阿宴是谁？”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宴锦迟的心中，反反复复地凌迟着他。
“棠棠……”
宴锦迟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的弧度渐渐落下，被苦涩掩盖。
“棠棠不记得阿宴了吗……”
宴锦迟颤抖着手抚上少年的脸颊，扯出一个生涩而僵硬的浅笑，“棠棠是不是刚醒来还没有回过神？”
“没事没事的。”
“棠棠再看看阿宴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对不对？”
对，棠棠不会就这样忘记他的！绝对不会！
他只是……只是睡太久了还没有缓过神来！
一定是这样！
宴锦迟望进少年澄澈清亮的眼眸里，想从中找到少年并未忘记他的蛛丝马迹。
少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眼中的迷茫缓缓消散，被难以言述的心疼溢满。
他动了动因为许久没有动作而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慢慢地抬起手抚上宴锦迟憔悴无比的脸颊。
“你是阿宴吗？”
“是，我是阿宴。”
宴锦迟声线颤得厉害，黑眸渐渐变得猩红，清瘦的面庞随着他说话的牵动更添了几分苦涩。
他温柔地注视着少年，等着少年意识渐渐回笼，然后告诉他，他想起来他是他的阿宴了。
少年细腻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宴锦迟那微微有些扎手的胡渣，开口道：
“你说你是阿宴，那你还是棠棠的哥哥吗？”
“还是棠棠的皇叔和随哥哥？”
“又或者你只是宴锦迟？”
宴锦迟猛然一怔，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咧开嘴笑了。
失而复得的雀跃瞬间取代了刚刚的惊恐地害怕。
“是我，是我！”
“溟夜是我，容与是我，霍随也是我！”
“他们都是我！”
“棠棠想起来了是不是？！棠棠没有忘记我是不是？！”
宴锦迟激动地握住少年的手，苍白的薄唇勾笑，一滴清泪沿着脸颊滚落，滴在少年的指尖。
“大坏蛋！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是是，我就是坏蛋！”
宴锦迟抓着少年的手，听着少年撒娇似的埋怨，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
又突然想到了自己此刻憔悴且狼狈不堪的样子，急忙抬手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棠棠别看，很丑。”
少年没有动，感受着从宴锦迟掌心传来的温度，许久，才抬手握住了宴锦迟的手，拉着他放下。
“大傻瓜。”
“大笨蛋。”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眉眼间满是心疼，再度抚上他清瘦的面庞，从憔悴的眉宇间到眼下的乌青，再到杂乱而有些扎手的胡须，将男人这副因他而颓靡成如此的模样一点一滴地刻进脑海里。
“还有，我的阿宴，我的哥哥，我的皇叔，我的随哥哥才不丑呢！”
“一点也不丑！”
宴锦迟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呆呆地看着他，像只傻乎乎的大狗狗，开心的难以复加。
“阿宴。”
“嗯。”
“溟夜。”
“嗯。”
“皇叔。”
“嗯。”
“霍随。”
“嗯。”
“傻瓜！你是只会‘嗯’了吗？”
少年笑着打了宴锦迟胸口一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因为他能明显察觉到宴锦迟身上所剩的精神力已经寥寥无几了。
“嗯。”
这个傻子！
季棠棠鼻尖一酸，扑进了宴锦迟的怀里。
—
“棠棠醒了吗？”
季砚辞端着一杯水伸手敲了敲房门，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自家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宝贝又扑在了宴锦迟怀里。
“宴锦迟你放开棠棠！”
季砚辞将水杯放下，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这次是宴锦迟牺牲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精神力才救回了棠棠，可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况且棠棠又才刚醒，哪里经得起宴锦迟的折腾？！
“大哥！”
少年从宴锦迟怀里坐直身子，像是护犊子似的喊了季砚辞一声，
“你别这么说阿宴！”
“阿宴为了救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快叫三哥来帮阿宴看看好不好？”
季砚辞一时语塞，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那棠棠刚醒来有没有不舒服？大哥叫三哥再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那要三哥先看阿宴！”
“……好——”
季砚辞妥协，看了一眼宴锦迟和自家的小幺，便更加确信经此一事，自家的宝贝是认定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