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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私闯凡间的昆仑山仙女(1 / 1)

二百万年前,女仙之首、掌管罚恶、预警灾厉的长生女神西王母娘娘在昆仑山瑶池修炼时,看到昆仑山巍峨山脉中孕育的美玉在日月辉映与滋养下散发出朦胧缥缈、美轮美奂的氤氲仙气。西王母不禁感慨,这玉石尚在层层石皮中,未有琢磨,就以无比醇厚的温润之气冲破磐石之缝,飘荡润泽于云雾仙阁,甚是特别。思忖片刻,西王母缓转玉指,从瑶池中引出一股轻灵的水送至若隐若现的昆仑玉气中。在接下来的二百万年里,这股轻灵透彻的水珠穿梭在昆仑玉生发的云烟里,上下游走,倏儿潜龙入渊,倏儿凤飞蝶舞,渐渐变化出婀娜摇曳的女子身姿,飞过山顶千年积雪时,生出了如雪的肌肤,拂过山谷姹紫千红的芳草时,生出了绝世的容颜,最终化为一位玉生魂、水生魄、雪生肌、花生容的绝色仙女。三千年后,这位仙女成了昆仑山西王母统领的上千女仙中最为聪明伶俐的仙子,深受西王母宠爱,王母唤其为香玉仙。香玉每日除了照顾西王母起居饮食外,还负责整理西王母娘娘经手处理的女仙登引簿和惩戒簿。让香玉有几分不解的是,记录各界女仙飞升成仙的登引簿一般是束之高阁、无人问津,反倒是惩戒女仙的簿子却经常被各路女仙借走,还甚为抢手。借书时,她们明明说的是为了防微杜渐、以儆效尤,以绝后患,结果被借走的惩戒簿迟迟不还不说,再见时,她们已是被削去仙籍的罪娥,在惩戒薄上按下手印后就匆匆投胎凡间了。“什么嘛?!”

香玉一边嘟囔着,一边不耐烦地把惩戒簿用力塞到藏书阁的一个角落里。香玉转身走向琼花蝶雨院,却不紧不慢、不早不晚地看到一对晶莹梦幻的玉蝶穿花绕阁,轻舞蹁跹,相随相伴,消隐于五彩斑斓的天光与飘落的琼花碎瓣里。那一瞬间,香玉心底生发出从未有过的情感,丝丝羡慕,淡淡欢喜,又混杂着隐隐的伤感与不知走向何方的迷茫。成仙以来,香玉第一次陷入了沉思。以往到点吃琼浆玉果时,她总是下手最快、吃的最多的那个仙女,这一次,她缺席了。以往星月挂云时,她总要去不老树下,为西王母的坐骑青鸟喂食、梳理羽毛,这一次,她缺席了。夜风习习,花阴蔽月,香玉躺在花丛里,借着手腕上的鲛人泪珠链散发的明辉,翻看着女仙惩戒簿。自从织女恋上牛郎、七仙女爱上董永后,无数女仙冒着遭受天谴的风险前仆后继地奔往人间。无数生离死别、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透过惩戒簿冰冷的文字,冲击着香玉的心。三月初三,西王母神诞之日,为参加人间祝诞道场的庆祝,西王母携一众仙女离开昆仑山降临人间。巧的是,这次西王母没有带香玉。但香玉也没闲着,她做了无数次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步众仙女后尘——私闯凡间。从西王母护卫那里,香玉得知王母参加完道场活动后,还要赴东海方诸山会见男仙之首东王公。来往一日,那在人间便是一年。一年足矣看遍人间,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谈个仙凡恋爱!于是,就这样,对未来完全没有预知能力的香玉冒天下之大不韪跃入瑶池,化作一条白尾的美人鱼顺着昆仑山汩汩不息的水脉,游向人间。昆仑山脉涌出的水冰冷刺骨却也清澈甘冽,在日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熠熠发光,如梦如幻。静躺于河底的鹅卵石在水光摇曳中,被或松或散的乌发青丝,如柔纱般拂过。周身通透的小银鱼们躲闪不及,就被一双玉洁的双手拨开。一阵数不清的透明水泡散后,它们只隐隐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带着镶嵌着白玉与水晶的耀眼鱼尾,向大河奔涌的前方游去,如沉落河川又迅速升起的星,渐行渐远,却微光隐动。如大自然惊叹于香玉的美一般,香玉也心醉神迷于称之为人间的美景画卷中。天空碧蓝如洗,草地繁花似锦,湖泊清澈见底,山川远黛近翠,虽然没有了昆仑玉境的飘渺仙气,但却多了生机勃勃的气息。尤其是游到黄河之源星宿海后,香玉全然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忘却了身为一位仙女应有的矜持。数不清的湖泊,如闪耀的宝石,如乱摘下的繁星,如孔雀盛开的彩屏,星罗棋布,光彩夺目,有万红嫣然,有雁过无痕,有洁白的羊羔聚散随风,如云如锦,有灵动的羚羊桂树挂角,无迹可寻。在大美的山水画中,一条白色的美人鱼在湖泊群里肆意畅游着,欢笑着,时不时腾空跃出,画出一条条优美的白光与湖光山色辉映成画。开心地畅游了一段时间后,香玉发觉河水逐渐浑浊起来,水流裹挟着大量的沙石,打在身上生疼生疼。“不如变作一条鲤鱼吧!”

香玉想着便又化作一条红色的小鲤鱼在翻腾的黄河浪涛里游弋穿梭,无比快活。也不知道游了多久,香玉游到了一片荒凉之地。从水里冒出小脑袋的她,可以看到两岸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陡岸壁立、寂寥荒凉,再远处则是寸草不生的沟沟壑壑与裸露的黄土。“这个地方甚是荒凉,我还是赶紧离开吧。”

香玉一头扎入水里,摇动鱼尾,向前游去。就在这时,一串清脆的竹笛声如碎玉落水,清韵之声透过河中的水与沙,叩打在香玉的耳畔。有些时候,如果不回头,故事就不会开始,尽管半年后香玉无数次悔恨自己不应回头,但此时此刻的她不问过往、不惧未来,终究还是回头了。她使劲一跃跳出水面,向笛声源头回眸看去。跃起而落下的瞬间,香玉第一次感受到大地的引力,是如此的真实而有力,无论跳的再高,坠落的时间总是如此之短暂,根本不足以看清那个吹笛子的人。在坠入河水溅起的水花中,香玉拼命地回想刚刚看到的瞬间,朦朦胧胧,影影绰绰,虽然看不清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发,只觉着很美,美过四时之景,美过星河浩瀚。天下怎会有如此英俊美貌的男子?!可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怎奈那记忆却倏尔烟消云散,令人无从细品。“难道成了鱼,记忆也变得短暂了吗?不行不行,我得变回去。”

想到此,香玉摇身一变,变回女儿身。但她忘了此时的河水中夹杂着大小不一的沙石,在流水的奔腾下,这些沙子碎石快速地击打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香玉刚准备喊疼,浑浊的河水就瞬间涌进了她的嘴里,她生生咽了几大口,顿时觉着自己无法呼吸,而手脚也被沙石裹挟着难以动弹。“我是要死了吗?可我是神仙啊!天啊,谁来救救我?救命啊……”香玉使劲扑腾着,一边喝着河水,一边不甘心地喊着。奈何大风骤起,河浪愈发大了起来,曾经轻盈如羽的身体此时竟和千斤锤一般直沉河底。就在香玉无比绝望懊悔之时,她看到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向自己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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