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那个虐待了十几年的楚清离，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叫娘亲。
无论她怎么吼，怎么打，楚清离依然会叫她娘亲。
直到后来，那孩子不再说话，不再叫她娘亲，看她的眼神不再有爱意，孩子此后不再说话。
软软糯糯的。
楚清离的依赖，楚星语的冷淡嫌弃，在这一刻，她才知她错的有多离谱。
比之心如死灰更可怕的，是面对死亡时才来的忏悔之心。
林大芳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手起刀落，一地血腥，脑袋上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楚星语闭上了眼睛，像是心生不忍，又像是不敢面对这一幕血腥。
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你不配为我的母亲。
楚星语心里默念，斩首台上的脑袋眼里最后一滴眼泪滑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很快有人来把尸身拖走，最后的下场，不过是草革裹尸，暴尸荒野，被野狗野狼争食。
楚清离站在人群后方和顾君昭一起看着，看着她到死也一无所有。
看着她尸首无处安葬，看着她受尽羞辱冷眼。
楚清离感觉身上一松，身体更加灵活。
他知道，林大芳的死，达到了原主的要求。
‘谢谢。’
随着身体的轻松，是一声轻轻的谢谢。
“走吧。”
这句走吧，是对原主说的，也是对顾君昭说的。
两个人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上都城。
马车中，烟雾缭绕，全是冰块散发出来的冷气，还有香炉的香薰烟。
“……难过吗？”
楚清离一直没有说话，眉目低垂，似有不快。
顾君昭觉得，他应该不是因为林大芳的死难过，但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迟疑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楚清离抬头，掀开车帘子看向外面的景色。
阳光毒辣，晒的树叶也耷拉下来，无精打采。
正如这个世界的某有些人，狠毒，凶残。
“难过谈不上，生死有命，罪有应得。只是感叹，人之凉薄。”
每一世，都看透了的道理，可还是会在心里掀起波澜。
他感叹，楚星语的狠心，亲生母亲的死亡，她能够不动分毫。
“世界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用心观察，你会发现有些人，有情有义，行侠仗义，不求回报，率性而活。
我愿你，不为世俗所染。”
这句话，楚清离是第二次听到，出自两个人的口。
诧异的看顾君昭，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顾君昭看出楚清离的疑惑，漆黑的脸笑的只见白牙。
“你如明月。”
如明月，清冷出尘，不染一尘。如神祗，清雅高贵，飘渺绝色。
“哈哈哈。”
顾君昭认真的夸赞的话引得楚清离喜笑颜开，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如明月。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但是身在红尘，本就沾染是非，又哪能置身事外，没有一点反应呢。
顾君昭，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意。”
顾君昭看着楚清离绽放开的笑颜，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意吗？
如果，他想他一直维持这样的笑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