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含着浓浓的杀意。
银殊疼的额头渗出薄汗，她眼神恶毒，嘴角咧出弧度，“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薄熠尘还是会死。”
想到这，她受点皮肉之苦，简直不值一提，她的痛，是痛在身体上。
而云姹的痛，是痛在心上。身体伤了总会好，心伤了就别想好。
她发出痛快的笑声，那笑在寂静的夜色里，阴森可怖，“看你这么可怜，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那毒药是我在黑市买的，本就没有解药。”
闻言，云姹心底划过淡淡的悲凉，但脸上没有显露半分，“你会觉得没有解药，是你无能，我自然会有其他法子救他。”
她猛的拔出刀，皮肉分离的声音，格外响亮，“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会不会死吧。”
银殊脸色泛白，痛的在地上打滚，她身上的血，染红了大片果木色的地板。
恶毒的字眼，从她嘴里溢出，“云姹，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要看你还有没有命活着。”
云姹翻身从窗户跳下，没寻到解药，她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其实，她没有法子，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会那样说，只不过是在伪装坚强。
从银殊的住处出来，她没有回去，而是去了云阎的别墅。
她站在墙角，透过玻璃窗，盯着昏暗的房间，止步不前。
若非不得已，她是不想来找云阎的，她要救的人，他未必会救。
说不定还会教育她一顿，让她不要感情用事，或者惩罚她。
但她不想薄熠尘死，第一次，她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第一次，她觉得在生死面前，人是那么脆弱，又渺小。
云姹静默了会，不自觉的收紧拳头，随后放开，溜进云阎的房间。
她全身隐在阴影里，踱步靠近正在床上酣睡的男人，她不想这么晚打扰他。
可是她等不及了，薄熠尘也等不了。
听到动静，云阎机敏地擒住云姹的胳膊，把她扯到床上，锁住了她的喉。
云姹没有反抗，小声提醒，“义父，是我。”
云阎看清她的脸，有些惊讶，“你来干什么？”
他松开云姹，坐在床上，眼睛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离，抬眸看着她。
云姹起身，与他对立而坐，不敢直视他的视线，“薄熠尘……，薄熠尘中毒了，很严重，义父能不能救救他？”
她尽量保持语速平缓，不急不慌，表现的只是在阐述一件事。
说完还偷偷打量云阎的神色，担心他会生气，甚至直接拒绝。
云阎在听到“薄熠尘”这三个字后，就不大高兴，她三更半夜，过来找他。
只是为了别的男人，更可恶的是，还求他救别的男人。
他俯身靠近云姹的脸，撑着胳膊抵在床头的墙上，堵住她，“我为什么要救他？”
低沉的嗓音不喜不怒，越是平静，就代表他越是生气。
云姹心头一颤，维持镇定，“因为他是我培养的杀手，我在他身上耗费很多心血，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姹儿，你没说实话。”云阎的语气毋庸置疑，不容人反驳。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想救他，是还有所图，还要利用他。”
云姹垂下睫毛，隐住情绪，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她要是说实话。
不仅救不了薄熠尘，更会直接害了他。
云阎冷喝，“看着我！”
云姹轻抬脸颊，对上他幽深的眼眸，感觉像是被卷进了漩涡里。
初见他时，她觉得云阎是长的最好看的人，她看到他的脸，会很欢喜。
慢慢地，她看到他的脸，只剩恐惧。
明明还是一样的容貌，似乎随着她的长大，有些东西，也随之悄然发生变化。
云阎道，“阎冥的杀手，都可以供你调遣，你身边还有赤渊和赤影，薄熠尘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太了解云姹，明知她是在撒谎，却没有点破，自己养大的女人，他还能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她长大了，心思变得细腻，秘密也多了，对他更是疏离。
云姹道，“可他们不是真的忠心我，很多时候，我用的不顺手。”
云阎道，“是不是真的忠心，又能怎样，人跟人的关系，只有用利益挂钩才最牢靠。”
“那我呢，义父会在乎我的感受吗？”
云姹心中明了，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她的诉求，他从来不会听。
只会跟她讲大道理，不管她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全都强加给她。
云阎道，“你……，自然跟别人不同。”
他要是不在乎云姹，干嘛跟她说那么多，他就是太在乎她。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他悉心呵护十几年的女人，心里有了别人。
云姹深知他不会帮，还是拉下脸面，“义父，我知道你疼我，这次，我求你救薄熠尘，就当是为了我。”
云阎的眼神冷了许多，“姹儿，你喜欢他？”
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会对异性有好感，他不是不能理解。
但她竟为了个男人，对他苦苦哀求，显然是动了真情。
云姹矢声否认，“不喜欢，我不喜欢他。”
在云阎面前，她不敢说喜欢谁。只要她说喜欢谁，他都会生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小时候，她说过一次，喜欢新来的杀手小哥哥，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说了。
云阎质问，“不喜欢，你着急什么？不喜欢，他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义父。”
云姹直接断了他的猜忌。
大概没有什么回答，会比这个更能让他满意了吧。
云阎微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他很吃这套。
语气温柔了不少，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我不救他，有我的道理，你就别管了。”
云姹不甘心道，“义父……。”
她有点撒娇的意味，想让他心软，遂了她的心意。
为了救薄熠尘，她算是豁出去了。
云阎表面冷凝，实则春心荡漾，他很少见云姹娇羞的姿态，印象中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