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这是水吗？”
云姹夺走他的酒，洒了满地，燕君玄的衬衫被酒浸的湿了半透。
他抹了下酒渍，暗淡道，“你也会心疼我吗？”
云姹不说话，要说心疼，多少有一点，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毕竟这个男人抚养她长大，十几年的情分，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有亲情。
“两年前，我让你杀了薄熠尘，你却放了他，为什么骗我？”燕君玄明知原由，还是想听云姹亲口说。
“你就没骗过我吗？云阎？燕君玄？到底哪个才是你？”
云姹连声质问，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蒙在鼓里，被欺骗的那一个。
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差点帮他再次除掉薄熠尘。
“你能接受哪个，哪个就是我。”
燕君玄拽住她的衣角，试图打动她，道，“云阎不能爱你，燕君玄为什么也不能？”
“你醉了，今天不适合谈事情，首领有事过后再说。”
云姹逃避他的问题，迈腿离开，她接受不了云阎，同样接受不了燕君玄。
无论他是谁，他变成了谁，这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先入为主，一直视他如师如父。
“姹儿。”燕君玄从背后抱住她，道，“我没醉，我很清醒，大概因为喝了酒，我更清醒了。”
“我清醒的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有多珍视你，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可我不爱你。”
云姹去掰他的手，燕君玄反而攥的越来越紧，道，“姹儿，让我抱抱你。”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乞求得到她的怜惜，道，“我很羡慕薄熠尘，又嫉妒他，我先认识的你，为什么偏偏是他？”
“有的人一眼万年，有的人相伴多久都生不出情愫，不是他，也不会是你，我对你有感激，有敬重，唯独没有爱意。”
云姹挣脱他的束缚，转过身，燕君玄听她这么说，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难受的都快要窒息，无力道，“你对我真的好残忍。”
“义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义父，我感念幼时的恩情，为你做的事也该够了，往后我想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云姹把精巧的匕首递到燕君玄面前，道，“我的一切是你赋予的，现在我全部还给你，从此你我两清。”
“两清……。”
燕君玄脑海中的记忆，几乎都被云姹占据，两清……如何两清？
他看着匕首苦楚万分，刺痛了双眼，道，“没有两清，我不要跟你两清。”
“我不想再做杀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想自由的活着，请你成全。”
云姹把匕首放在办公桌上，就算燕君玄不成全，她也无法替他卖命了。
两年前，她伤了薄熠尘，两年后，她办不到，她真的很爱很爱他啊。
燕君玄拉住她的胳膊，始终不愿放手，道，“你要自由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会再逼你，求你留下来。”
“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我们可以回海岛，我可以放弃所有，只陪着你。”
“你跟我的以前，除了欺骗和利用，还有什么？我回不去了，更不想回去。”
云姹的童年过得称得上惨，遇到燕君玄之前，整日食不果腹，饿的干瘦。
遇到燕君玄之后，整日各种训练，弄的满身是伤。
她最需要温暖，最缺爱的时候，他没有施舍她丝毫。
有的都是冷言冷语、逼迫、惩罚、还有抹不掉的伤害。
“对不起。”
燕君玄处在折磨中，每天都在忏悔，道，“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我爱你的方式错了，我想占有你的方式错了。”
“我应该早些表明心意，当我发现我竟然爱上了你，我挣扎过，我痛苦过，我否认过，我甚至刻意疏离你，但都无济于事。”
“你的道歉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不愿再计较，也希望你放下。”
云姹不是小孩子，受委屈了，还需要一颗糖来哄。
她过了想要糖的年纪，心怀怨恨太累，她何苦揪着不堪的过往。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下？”燕君玄要是能放下，就不会痛苦了。
他抽出匕首，把刀刃朝向心脏的位置，道，“当初我逼你刺薄熠尘一刀，今天我还他一命，若我有幸活下来，起码给我次跟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说着挥刀刺去，云姹微惊，以手攥住刀刃，道，“燕君玄，你想死我不拦你，不要在我面前死。”
绚丽的血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染红了整个刀身。
“姹儿！”
燕君玄吓坏了，赶紧松了刀柄，捂住她手心的伤口，道，“我先帮你止血。”
“不用了。”云姹抽回手，握住手心，道，“话说完了，我走了。”
“连包扎的功夫都待不了了吗？伤口很深，不及时处理会蚕食到筋骨。”
燕君玄拉过她，翻出伤药和绷带，道，“伸手。”
云姹是挺疼的，她的匕首不是一般的锋利，再深些都要看到骨头了。
她踌躇了会，抻开了手心，燕君玄拿起她的手，用消毒水清洗掉血迹。
云姹哆嗦的抖了抖，额头渗出了薄汗，手不断地偷偷往回缩。
燕君玄固定住她，把药洒在上面，道，“傻不傻，用手接刀刃。”
云姹刚才没想那么多，早知道这么疼，她就不救了。
“原来你舍不得我死，那我不死了。”
燕君玄缠着绷带，特别心疼又有点欣喜，这伤是云姹为他伤的。
那就说明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这样想着，他好受许多。
“我是怕你死了，我走不出燕家。”
云姹赶紧解释清楚，免得燕君玄误解，她虽然不仅仅因为这个，但不必道明。
“他们不会伤你，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燕君玄把云姹要两清的话抛在脑后，反正他宁愿死都不两清。
“你的人从来没真正由我调遣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在阎冥，云姹能随意使唤的动的人，哪有多少，不过都是些虾兵蟹将而已。
她如今也不稀罕了，权利、金钱、本来就不是她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