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你去医院，我带你找医生。”
薄熠尘满身沾的都是云姹的血，红着眼睛奋力抱起她。
“你抱她去哪？你想让她死吗？”燕君玄拦住他的路，道，“岛上有医院，没人比赤渊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薄熠尘暂时搁置成见，把云姹转移到了手术室，他守在手术台旁边，呼唤道，“姹儿，醒一醒，你不能丢下我。”
赤渊准备齐全医疗用具，戴上手套和口罩，道，“都先出去吧。”
薄熠尘赖着不肯走，无论燕君玄怎么打骂，他都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云姹强撑口气，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连蒙带骗支走了他。
赤渊打开手术灯，剪开了她的衣服，触目惊心的血令人咂舌。
他急忙进行处理，接上测量血压、心跳的仪器，道，“大小姐，你的情况很危急，孩子要早产了，强行分娩你可能会死。”
云姹眼角滑落两行清泪，毫不犹豫地道，“保孩子。”
赤渊极力劝说，道，“大小姐，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这是命令。”云姹舍不得拿孩子的命换自己的命，交代道，“若我死了，把孩子给薄熠尘。”
赤渊沉默了会，低头给她打了剂速效强心针，云姹的心脏已然超负荷。
她不能剖腹产，更不能打麻药，只能活生生的把孩子顺出来。
手术室里女人的痛呼声传了很远，薄熠尘站在门口，忍不住要冲进去。
燕君玄拉住他，把他甩到墙角，道，“你现在进去，会影响到赤渊，姹儿的命还在他手上，你掂量清楚了。”
薄熠尘提起他的衣领，愤怒道，“要不是你，她怎么会遭这些罪，你趁人之危让她怀了孩子，我饶不了你。”
“愚不可及。”燕君玄知道他误会了，并没打算解释，道，“你白瞎了姹儿的痴心。”
薄熠尘冷笑道，“你又好到了哪里去，起码我对她从一而终，不像你四处留情。”
他戳到了燕君玄的痛处，燕君玄正要握拳打他，听到了孩子的啼哭。
赤渊抱着孩子出来，关上手术室的门，道，“大小姐生了个男孩，身体很健康。”
赤影激动道，“太好了，谢天谢地。”
薄熠尘沉着脸，看都没看孩子一眼，挤开赤渊拧动门把手。
赤渊堵住门，阻止道，“你还不能进去。”
薄熠尘硬闯道，“滚。”
燕君玄看了眼粉嘟嘟的孩子，盘问道，“姹儿呢？她怎么样？”
赤渊隐晦道，“大小姐失血过多，陷入了休克，她心脏处的旧疾复发，恐怕支撑不住了。”
薄熠尘当头晴天霹雳，道，“你什么意思？旧疾？她的心脏怎么会有旧疾？”
提起这事赤渊就来气，埋怨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被银殊下毒那次，大小姐求药无果，眼看你命不久矣，她一时想不开，多次自残为你殉情。”
“不对，她不是会自残的人。”薄熠尘心乱如麻，努力回想过往的一幕幕。
他中毒期间，多次闻到了云姹身上的血腥味，还有药碗里的血腥味。
为什么偏偏是在心脏的位置？
血……心脏的血……心头血……她竟刺心脏取血给他做药引！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他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他才是爱的最深的个。
云姹……云姹……骗的他好苦！！
薄熠尘被震的外焦里嫩，不敢再想了，拍着手术室的门，声音带了丝哽咽，道，“姹儿，我要见她，让我进去见她。”
“大小姐还没度过危险期，你进去无济于事，她以前确实不是会自残的人，遇到你之后就变了许多。”赤渊把孩子递给他，道，“她让我把孩子交给你。”
薄熠尘这才正眼看了看孩子，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皱巴巴的，眉眼还没全完长开。
但依稀还是能看出来，孩子的五官跟他相似，那是他的孩子。
他也仅是看了眼，却没有抱孩子，坚持道，“让开。”
燕君玄同样想见云姹，不过他更担心云姹的安危，凝重道，“心脏有问题，那就进行心脏移植。”
赤渊道，“短时间内能配型成功的心脏不好找，大小姐撑不了那么久。”
薄熠尘道，“用我的心脏，把我的心脏换给她。”
燕君玄道，“用我的。”
赤影举起手，道，“还有我。”
赤渊把孩子交给赤影，抽了他们和自己的血，道，“先做配型吧，能不能用还不一定。”
几个小时后，赤渊拿着检验结果出来，他有些为难要不要说，磨磨蹭蹭半天。
燕君玄把他的踌躇尽收眼底，泄气道，“都不合格吗？”
“不是。”赤渊把报告单给他，道，“其他人的都不合格，但你的匹配度跟大小姐的最高。”
燕君玄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他还有点窃喜，打趣道，“看来我跟姹儿是天生一对。”
薄熠尘道，“你想多了。”
“这一次我赢了。”燕君玄朝他扬了扬报告单，在迈进手术室之前，道，“虽然我很不愿意，但姹儿以后拜托你了，你要是敢让她受委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薄熠尘破天荒的没跟他计较，发自内心地道，“燕君玄，谢谢。”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燕君玄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进去，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
他躺到云姹旁边的手术台，握住她的手，道，“姹儿，我说过你会长命百岁，我没有食言，唯一的遗憾，是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了。”
他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话，交给了赤渊一个录音笔，赤渊装进兜里，道，“准备好了吗？”
“嗯。”燕君玄深深看了眼云姹苍白的面孔，告别道，“云姹，我爱你。”
他迟到的表白成了诀别，依依不舍地在她脸上流连。
赤渊把麻醉药推进他的身体里，燕君玄的意志逐渐溃散。
他脑中闪过跟云姹的爱恨纠葛，恍惚间听到娇软的小女孩，扑进他怀里，亲了他一口，甜甜道，“我最喜欢你了，你能不罚我吗？”
他无声地说了句“好”，带着餍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