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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乱局(三)(1 / 1)

季笙秋是在半睡半醒之际被推出病房的。

她所受枪伤虽然不重、也未伤及脏器,但枪伤终归是枪伤,加之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恢复体力,因而精神一直不济。李清麟仅仅出去一趟,回来时便换了身白大褂,以及和这副白大褂非常相称的脸。

“你这,哈哈哈!……咳咳!”对着他那张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季笙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笑得几乎岔气:“很久以前我就,我就很好奇,你,你,你是怎么易容的?难不成,随时随地都带着,带着橡皮泥后者石膏?用的时候就往脸上一抹?”

“安静。”李清麟简洁明了地命令道,顺便将口罩推了上去。一路上倒是没什么异常,除了走到电梯口时几个便衣模样的男人排查了下他的工作证件,一切还算顺利。季笙秋头蒙在被子里,隐约听得盘问应答之声,心里甚是焦虑,但当下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地听天由命——

“等等!你等一下!”

只六个字,却吓得季笙秋汗毛集体起立。施墨湘!她怎么来了?

推车停了下来。她听见李清麟用一种带着y市本地方言的普通话道:“你有什么事?”

“检查,请出示证件。”施墨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李清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忽然像个聒噪的家庭妇女一样大声抱怨起来:

“你们这帮警察,都特么有毛病吗,查了几次了都?!这个病人需要马上立刻转院,耽误了治疗时机死人了你们担得起吗?家属来医院闹天闹地你们管啊?起开!”

“……”向来都只有吼别人的份儿、从没被别人吼过的施墨湘傻住了。她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秃顶的中年医生,和他那乏善可陈的脸,心中隐惑瞬间消散。医生一挣开他的手就推着手推车往前冲,空气中甚至还能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烦死人了!”

直到坐上救护车,季笙秋才终于有了发问的机会。她在车辆的颠簸之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却发现李清麟就坐在她身边,易容后那张奇葩的脸正对着她:“不多睡会儿?”

“噗嗤!”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发问,季笙秋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腹部的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痛了:“睡什么?我又不是……咳咳,不是猪,怎么可能睡得着?哎不对,咱们这是逃出来了吗?”

“嗯。”

“呼……”季笙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怎么回事?刚才那些警察是来抓你的?施墨湘怎么也在那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李清麟两腿岔开,手臂拄着膝盖,双手合十:“施墨湘找你们谈合作,白崇简就这么答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施墨湘出尔反尔想抓你回去,好立功?”

李清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出尔反尔?她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立功受奖,飞黄腾达。警方目前虽然对我下发a级通缉令,但一直没有实际追捕,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风向忽然变了。只是这风,究竟又是从何处而来?

他又在出神了。季笙秋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非常谨慎地插了句嘴:“老李,老李?你没事吧?”

“神仙打架。”

啊?什么玩意儿?什么神仙打架?这货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来?

“不是,亲?”季笙秋耐着性子眨了眨眼:“你,咳咳,咳咳咳,你能不能把话说的,嗯……再清楚一点?”

“啊,啊?”李清麟随口应了声,然后才晃过神似的皱了皱眉:“哦,你不需要——”

“知道”两字尚未出口,季笙秋就坐了起来,冷着脸道:“姓李的,你又出尔反尔?!”

“……”好吧,他算彻底怕了她了。“简单来说,就是高层斗法,政*策一天一变,所以底层执行起来才会无所适从。”

季笙秋愈发一头雾水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齐木没死。”第一句话说出来,接下来的就没那么难以开口了。李清麟干脆卸了伪装,一边摇头苦笑:“我所有的耻辱感、负罪感,到头来只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齐木……没死?”季笙秋觉得,这一辈子所有的惊诧只这一天就全都用完了。她清楚地记得,李清麟当年投案自首就是因为杀错了人,如今唯一的理由已经消失了,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只是,齐木为什么没死,难道……

“这趟浑水,我不想继续搅进去了。”李清麟垂下睫毛,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告知她道:“我要出境。”

季笙秋被他的话嚇住了。她想问些什么,可又实在问不出来——因为伤口再次剧痛起来,她连嘴都没法张开。李清麟平静地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轻声道:“很失望是么?我不愿意接受所谓法律的约束,也不想为我过去所做之事承担责任。这才是我最真实的一面,抱歉。”

“我们一起走。”

李清麟震惊地转头看向她。

季笙秋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冰冷苍白的脸,微笑道:“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一起。”

话音未落,她的嘴唇就被某样温暖柔软的物事贴住了。李清麟吻了吻她的唇,旋即松开,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八壹中文網

“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

季笙秋恼怒地一拍他脑袋:“又来,又来!”等拍完了她才有些后悔——过去她就是这么对自己养的猫的:“既然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那么,无论将来有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什么叫不能让我跟着受苦,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那才真叫受苦!明白了吗混蛋?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前面驾驶室里传来另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要在这种地方零距离观赏你俩的苦情戏啊?”

季笙秋前一秒还在伤感,此时也终于苦情不下去了。“沈重泽?!”

“对,就是本大爷。”沈重泽语带笑意:“怎么,不欢迎我?”

季笙秋骂道:“滚!谁想看见你似的。”

沈重泽夸张地“噢”了一声,咋舌道:“哎,你这话可就太不厚道了。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位红颜薄命的情郎,老子好好的在首都吃香喝辣骗钱骗色……不是,为广大当事人服务,不香吗?嗯?”

“怎么回事?”季笙秋转脸看向李清麟,不悦道:“你为什么把这厮也叫来了?”

“他比警方可靠。”李清麟随口应道,顺便探了探她的额温:“好像退烧了,少说话,继续休息吧。”

“喔。”季笙秋讪讪地闭了嘴,同时也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她却又忽然睁开双眼:“我肚子疼。”

“废话。”沈重泽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驾驶室里传来:“你肚子挨了一枪,不疼才见鬼。”

李清麟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问道:“怎么个疼法?具体在什么位置?”

“肚子,腰,坠得慌……”

“上腹、腹脐区,还是下部?腰疼不疼?”

“额,我感受一下。”季笙秋有些难为情地用手轻轻摸了摸,才迟疑着答道:“不知道,哪儿哪儿都疼……疼得我想吐。”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带了哭腔。李清麟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去用手臂环住她的身体,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嘘……乖啊,不痛,不痛。”

“嘿,你把我当幼儿园小朋友哄啦?还真是男妈妈……咳咳。”季笙秋一边咳嗽一边笑:“可是我……”

糟了!

熟悉的热/流……大姨妈来了!

季笙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雪。还没等她做出下一步反应,李清麟忽然开口道:“找个最近的便利店,停车。”

“大哥,”沈重泽无语道:“拜托,我们是在逃命啊喂!你当是在旅游吗,想停哪儿停哪儿?”

“让你停你就停。”李清麟不耐烦地喝道:“啰嗦什么!”

事实证明,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永远都是最有效的。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季笙秋一见酒店门楼上煊煊然“情/趣”两个大字之后,指着沈重泽的方向,脸都绿了:“你,你你你……”

话音未落,她的人就被李清麟打横抱了起来。酒店前台见他抱着个女人进来也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司空见惯地随手扔给他一把钥匙,然后自顾自又去玩手机去了。直到进了客房,阖上门扇,李清麟才如释重负地打开袋子——这个袋子从便利店买回来之时起,就没打开过,她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

然而,直到袋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一片。

卫……卫生巾……

李清麟背过身去,淡淡道:“你能自己走去洗手间么?”

季笙秋试着起身,却被伤口扯得龇牙咧嘴。答案已经无需明示,李清麟只得又叹了一声,先是咳了一声,又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你……你自己换。”

这么说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时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季笙秋的声音隐隐约约顺着指缝传了进来:“我好啦。”

李清麟这才敢转回身去。季笙秋的脸红晕未消,看起来气色却是健康了许多。见他看向自己这边,她羞赧地垂下头去:“刚才……谢谢你啊。”

原来,他瞒着沈重泽去便利店,就是为了给她买卫生巾,同时也让她的“秘密”不至于暴露于外人面前,不至于“丢脸”。

“没什么。”李清麟顿了顿,又道:“我也有私心。”

一想到如果沈重泽那个大嘴巴知道她来月事了,必然会咋咋呼呼一番。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对季笙秋的私事评头品足——绝对,无法能容忍。

“老李,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季笙秋关心地问道。李清麟晃了晃神,这才反应过来:“哦,没事。对了,你还记得我曾从李驰伦那里继承过遗产这件事么?”

“记得啊。”季笙秋不明所以:“怎么了?”

“自首之前,那些钱……我都捐出去了。”李清麟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我现在,其实早已身无长物。”

半晌寂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季笙秋爆笑出声。她一边狂笑,一边咳嗽,看得李清麟心里一阵紧似一阵,想要拥抱她,可却终于踟蹰不前。

“你,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有钱才想傍上你的吧?”笑够了,季笙秋才一边止住咳嗽,一边不得不解释道:“老李,李清麟,你对自己是不是太不自信啦?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年轻小姑娘想倒贴你的?我能得到你的青睐,是我高攀——唔!”

李清麟用行动回答了她。他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却和以前任何一次不同。她原本以为他会浅尝辄止,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随即被攻城略地——带着清浅药香的气息萦绕于鼻息之间,他那高峻陡峭的鼻尖顶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样扫过她的皮肤,是一种异常奇妙的、很令人舒服的感觉。

(此处河蟹)

“我去!”季笙秋惊呼一声,下意识用力地一把推开他,嗔怒道:“我还受着伤,还在生理期,你……你还是人吗?”

这种时候居然都能兴奋——简直就是禽兽啊,禽兽!

李清麟的脸此刻也已经红得几乎出了血。他立刻站起身来,在道歉和沉默之间犹豫了几秒,最终选择了后者。季笙秋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重了些,轻咳两声,讷讷道:“对不起啊,我也不是不愿意你……我的意思是,我,我还是处女,根本没接触过男人,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容易就,就……”

谁知道他这么容易就能被撩拨起来啊岂可修!

“我不是柳下惠,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李清麟苦笑道:“我做不到坐怀不乱。”

季笙秋眨了眨眼,很认真地反问:“可是,像你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以你这种级别的外貌,以前肯定有很多女性追求吧?你不该像一只高傲的雄孔雀那样高高在上,自恋且对女人不屑一顾吗?”

“你希望我那样么?”

“……当然不希望。”

李清麟笑了笑:“所以,我不会那么做,也不想那么做。对于那些错爱我的女性,我很感激,心怀谢意,却也仅此而已……但是,季笙秋,你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人的嘴会说谎,但身体不会。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是被我这张脸所吸引的。”他温声道:“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张脸下面的灵魂,与其他男人并无本质不同。或许,甚至比别的男人更加粗暴、极端、冷血、没有同理心。这也是我最终走上连环杀手这条不归路的根本原因。我这样的人,不适合作为女性的择偶对象,也不适合组建家庭、承担起对妻儿的责任。”

“停停,停停停停,打住!师父你别念了!”

季笙秋一脸“受够了”的表情,打了个“停”的手势:“咱,咱,咱咱别苦情行吗?我还没说到那么远呢!谁说用你养我,老子自己能养自己!不想负责就不用负责,老子不用你负责!这回放心了吗,美人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清麟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如是呐喊,可落在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她脸上略显不耐甚至失望的神色,他忽然觉得,或许就让她误会比较好。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季笙秋忽然毫无预兆地强撑着站起身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大口!

她这么做的时候,几乎已经做好了陷入恶性循环的准备。所谓恶性循环,就是她主动顺杆爬,他被动躲避,双方表明心意,他主动,她被吓到,然后他自我反省,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再为了挽回关系主动顺杆爬……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背便已结结实实地挨上了床。情*趣酒店的床通常比寻常更加柔软,这里也不例外,因而她几乎瞬间就被弹了起来,然后就又被压了回去。

肚子还在疼,可更多是因为tongjing,而非伤口。毕竟只是微创手术,即便之前曾大量失血也早已得到医治,因而她如今只是有些疼,加上担心动脉再次破裂所以不便行动,除此之外,其实并非完全不能起身。然而此时此刻李清麟牢牢地将她压住,似乎完全不顾她的伤势——

他这是疯了吗?

季笙秋这一次终于怂了。她近乎惊恐地、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那张俊美到妖艳的脸,和脸上那双眼白泛起赤红的眼睛:“……李清麟,你……”

(为建设和谐社会,删了)

原来,那个时候,他真的没有危言耸听。

“做你想做的事。”季笙秋罕见安静地冲着他微微一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嘣。

李清麟仿佛听到了脑海中某根弦断掉的声音。他眼中的赤红如潮水般褪去,神情也由癫狂逐渐恢复平静。缓缓地直起身子,他重新恢复了平素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他用这温文尔雅的语调说出了堪称惊悚的一句:

“我刚才,真的想过杀你。”

“我知道。”季笙秋弯了弯眼睛:“别忘了,我可是犯罪心理咨询师。我知道真正的连环杀手是什么样子的。”

无论从统计学还是心理学角度,对于连环杀手而言,“性”往往与死亡紧密相连——这一点上,从无例外。所有的连环杀手本质上都是疯子,是社会化失败的人形野兽——这一点上,亦从无例外。

“不怕我真的动手?”

“不怕。”

“你也是个疯子。”李清麟叹了口气,眼中温情却早已掩藏不住。季笙秋莞尔道:“彼此彼此。难道你今天才发现?”

或许是被刚才的“放纵”耗尽了精气神,李清麟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语带倦意:“抱歉……”

他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就在下一秒,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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