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种治疗是非常不人道，且违反人性，也没有效果的。沈汀徐甚至敢肯定，在这种治疗法下，造成了许多病患的死亡。
她觉得，手上抓着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病患方案，这根本就是满纸荒唐。
除了一般的水疗法，即将病患绑缚在墙上，用高压水枪喷出的强力水柱冲击病患外，也有顾沉择同款极端电疗法，只不过当时的电疗是电击病患的太阳穴。
其他治疗手段不必多说，由此可见一斑。
前期的治疗结果自然是不理想的，闻春和知夏的病症愈发严重。
不过大抵因为是相同的病症，两人被安排在同一病区，病房相隔不远。
活动检测页上记录，在治疗时间外，两人有很多相处的机会，毕竟癫痫症不属于精神问题，没有发作时，闻春和知夏应当是与一般人无异。
沈汀徐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部分资料，记录总结“两人交往过密”，依她多年的患病就医经历来看，大胆分析一波。
情况可能是由于同病相怜，闻春和知夏在长时间的相处下，出现同理心，渐渐地，两人间的感情发生质变，成为相知相爱的恋人。
在当时，癫痫症得不到一般人的谅解，甚至传出恶灵附身的谣言，想来同性间的情爱更是会被当做离经叛道吧。
结合那幅画，咱们再大胆假设一番。
一个人会胆怯，但当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精神和心灵上有了寄托，她们会开始憧憬未来，生活有了期盼，就能够生出一腔孤勇，做出些意外出格的事情。
比如，想办法逃出绥江附属脑科医院，逃出这个折磨人的魔窟。
沈汀徐不记得具体是在哪里看到过，说很早以前的某些精神病院，为了防止有人逃亡，会雇用大量警卫，层层把守着医院，还会在医院周围加装多重电网，那种被监视的程度，可以说连只鸟都难以飞出去。
那副蜡笔画上的，网状图形和持棍的火柴人正好可以对应描述上面的情况。
来回翻看着，沈汀徐也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将东西重新装回口袋，放回原位。
看到地上的脚印却犯了难，正打算满屋子走一圈，就听仁霖说他有办法，让她还有什么想查的一并解决。
想了想，沈汀徐又去到k区，大体翻阅了下李翠芬的病历档案。
其他的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况且放顾沉择一个人就在病房面对那么多玩家，她也不太放心，就打算撤退了。
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冲房间内看去，盖着厚厚灰尘的地板上，只有一串往返k区的脚印，沈汀徐会心一笑，锁上门。
“我走啦，苏老，今天天气好，有空就下楼转转吧！”沈汀徐笑眯眯地对苏水虹挥挥手，转身下楼。
走到一楼。
“老沈。”
在这个医院，会这么叫她的，只有李翠芬。
只是这次的语气，平静冷淡。
像是一个正常人。
“翠芬？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沈汀徐转头，看着走近的李翠芬，调动脸上的肌肉，人看着变得柔和不少。
“翠芬？”李翠芬靠的太近，身高压制下，让沈汀徐有些不适，退后一步，仰头看人。
“老沈，辞职离开。”
沈汀徐扬起的嘴角落下，眉眼间刻意弯起的弧度也逐渐舒展放松。
面无表情。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似乎只在一瞬。
沈汀徐重新笑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容变得真挚起来。
“我，离不开。”
独留李翠芬一个人看着沈汀徐走远。
李翠芬，不，或者应该叫他李靖程。
离不开。
是啊，他们都离不开。
即使自杀死去，当第二天黎明到来时，睁开眼，还是会看见熟悉的病房，闻着令人从精神上就开始排斥的消毒水味儿，被讨厌的医护随意摆布。
活着，一直痛苦的活着。
时间太久，他已经开始记不太清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绥江附属脑科医院，每天被迫吃药打针，他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所处的这个世界又是否真实？
这里的医护，真的认识这个世界了吗？
医院，就只能任他们掌控吗？
毕竟，他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
逐渐西移的太阳依旧散着暖融融的光，落在走姿机械，表情麻木的李靖程身上，又似乎没有真正落上去。
落寞，绝望，死寂。
进116前，沈汀徐掏出手表看了看时间。
15:43。
“沈医生，你回来啦。”崔令仪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位玩家也跟着友好地点头微笑。
“嗯。”
沈汀徐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静静守着。
这顾沉择也是心大，倒还真睡着了。
16:57。
顾沉择醒来。
确切来说，他只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在沈汀徐回来之前，他都只是闭目养神，碍于有那些记者身份的玩家在场，才刻意调整了呼吸，以贴近睡眠状态。
“徐徐，你不困吗？”
“不困。”
“你困，睡觉觉呗！”
沈汀徐停顿了一下，同顾沉择对视了一眼，又很快错开目光，想到合照怪谈的任务，晚上必然不会轻松。
“徐徐，该你睡了，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顾沉择掀开被子穿鞋下床，拱着沈汀徐躺上了床。
沈汀徐没有脱鞋，只是侧着身子，将脚伸出床沿，架在空中，顾沉择贴心地给她拉上被子，还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
看着顾沉择愈发纯熟自然的表演，沈汀徐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对方的q版小人，穿戴着清朝宫装，嘴里念叨，‘今时不同往日，本宫现在是钮钴禄·顾沉择’。
“徐徐，要听话哦，不然就给你打针。闭上眼睛，赶紧睡觉吧，要不然，我给你唱歌或者讲个故事吧。”
“不用。”沈汀徐回过神，恶寒，冷声拒绝。
说罢便闭上眼，原以为是睡不着的，闭目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不成想，闻着被子上沾染的清淡气息，很快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