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徐说的地方，是有些偏的，对洛城不熟的人真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走着走着就从繁华的商业街拐进一旁的小巷子中，来回转着，岔口一个接一个，方向感不好的人说不准会把自己绕晕在这里面。
终于在一家店面前停下，招牌上写着“空山语”三字，字迹飘逸，颇有几分意趣。
小店前的一片空地用篱笆圈了起来，紧贴着篱墙，养着一排花草，绿意盎然，露天摆着成套的藤制桌椅，正值中午，日头正大，有店员出来撑起古风的遮阳伞。
“走吧，店里的人也很好。”沈汀徐冲着顾沉择微微颔首，玉手搭在篱笆门上，轻轻推开，带着挂在小门上的风铃轻响，惊动正在忙碌的店员。
“小徐？这是......带朋友来玩？”常杰云闻声，抬头，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看见是熟人，笑意更深了一些。
“常哥。”沈汀徐先是笑着回应，同常杰云打了个招呼，才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顾沉择，刚搬来，准备在洛城待些日子，今天就是带他来吃个饭。”
“你好。”顾沉择礼貌地出声问候。
“你好你好，既然是小徐的朋友那就别客气，别的不说，店里大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你这第一次来，正好也尝尝我们洛城这边的小吃。”常杰云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上二楼吧，有隔间。”
“老常——”
“欸，来了！小徐，咱们这儿你熟，我先过去，就不跟你们上去了。”
“好，常哥你忙。”沈汀徐点头回应。
上到二楼，就近选了间包厢进去，将点单器推到顾沉择面前，“我请客，别客气，不许拒绝。”
顾沉择抬眸定定看了沈汀徐一会儿，率先败下阵来，知道今天是拗不过对方的，索性也不纠结，有来有往，交情才能长久。
“你熟悉这里，还是你来吧，今天我更适合直接享受成果，客随主便。”轻轻挑了挑眉，说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又把点单器推回给沈汀徐。
“好吧，有什么忌口吗？”沈汀徐接过点单器，只是浅浅看了一眼，重点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顾沉择身上，说话时都是很尊重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嗯，我不太能吃辣。”
沈汀徐点头表示了然，低下头来回翻看了下电子菜单，火速点餐，结束后推给顾沉择看了看，“看看还有其他喜欢的吗？”
“足够了，这些我们都不一定能吃完吧。”
“下午没什么事不是？顺便就在这里再吃个下午茶吧，老板娘的茶点一流，味道不错。”沈汀徐点下确认按钮，点餐信息会直接发送到后厨，点单器都是有房间编号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服务员最后找不到点餐人。
“好，你安排。”顾沉择始终微笑着，面色温和，虽然年纪轻轻的，但给人一种沉稳靠谱的感觉。
好像在这一刻，沈汀徐才真正认识了顾沉择这个人，同他在两个游戏副本中给她留下的印象，又有些微不同。
上菜很快，全人工服务，两人简单的用过午餐，填饱肚子，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惊悚乐园》这个恐怖游戏，到个人生活，相互试探着对方能透露出的底线在哪里。
“我姐姐，还是要多谢你。”提到顾静抒，顾沉择的态度严肃郑重了许多，原本放松的身子也重新打直。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沈汀徐摇头，她当时心中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现在面对顾沉择如此真挚诚心的道谢，多少也有点心虚。
“有机会来都城玩，我想我姐姐她是很乐意再见你的。”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交谈，就让顾沉择对沈汀徐的好感直线上升。
同对方处在同一个空间中，完全不会有任何约束感，精神和身体上都是放松的，如果非要让他用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两个人间的相处的话，他想，唯有契合二字。
无论是三观还是思维方式亦或者生活习惯等等，都是意外的合拍。
“好，有机会一定。”沈汀徐一口应下，不管对方是纯纯出于客套还是真心实意邀约，总归不好反驳，破坏气氛。
“要不要，组队？”顾沉择撩起衣袖，拂开手表，手指在玩家身份标识处点了点。
“嗯。”一番接触下来，沈汀徐对于顾沉择还是信得过的，对现在对方的组队提议也是乐见其成，欣然接受。
顺利组队后，沈汀徐还大致翻了翻游戏论坛，一个帖子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绥江附属脑科医院副本自行销毁了？！
她点进官方发布的通知，一目十行，快速翻看着，准确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k区病患17号。
姓名：李靖程（又名李翠芬）。
性别：男。
年龄：27岁。
在院就医：十二年。
家人：医生老沈和白色枕头（？？？）
入院理由：继母以青春期叛逆缺乏管教，患有躁郁症妄想症为借口，同绥江附属脑科医院签订协议。八壹中文網
进化改造手术：成功（拥有超乎常人的毅力，自主修复手术后基因缺陷，成功进化，获得章鱼变异人领导地位）。
人物分析：拥有极强攻击性，报复心重，危险。
概括来说，也就是翠芬，啊不，是李靖程，作为绥江附属脑科医院副本的核心npc，他最后的自爆波及到整个副本，直接让该副本数据崩盘，自行销毁了。
现在沈汀徐才完全明白过来，为什么明明没有到副本任务规定时限，他们就可以脱离绥江附属脑科医院，还有李靖程最后说的那一句“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她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十二年，在绥江附属脑科医院那么个满是疯子的精神病院待十二年是个什么概念，不用细想也知道，这足够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磋磨至死，足够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十二年时间，李靖程变成了李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