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里，江宜夕找到齐老夫人的院子，齐褚寒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端着茶盏在跟老夫人说话。
“现在有人了不起啊，越来越懂得怎么在别人面前出风头。”齐映雁看到杜呦呦，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已经听说，杜呦呦今日又救了小王爷，皇上还允许她随行狩猎。
要不是杜呦呦长得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攀上高枝了。
自从掉进湖里之后，杜呦呦行事作风就跟以前不一样，也不知是突然转运，还是背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江宜夕低声地跟齐老夫人解释，“我在青州随父亲出门送药学会的骑马，刚才情况危及，我一时也没想那么多。”
齐老夫人神色不变，眼中却有几分狐疑，她是看不明白外孙女在图什么，就算她在皇上面前为了救小王爷拼上性命，那也是不可能入宫的啊。
到底是还没有自知之明。
“你救小王爷是好事，不过狩猎场毕竟都是男子，往后就不要去了。”齐老夫人说。
“好。”江宜夕应了下来。
齐菀儿笑道，“我们齐家有别院，呦呦骑马这么厉害，以后能不能到别院教我呢？”
江宜夕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有话跟表妹说。”齐褚寒看了几个妹妹一眼。
齐映雁心有不甘地瞪了江宜夕一眼，和齐姝萍携手离开了。
“表妹来京都城有半年了吧。”齐褚寒看着江宜夕问道。
江宜夕歪着头想了想，“差不多了。”
她重生回来也快两个月了，而刚到京都城的杜呦呦因为容貌问题，一直很少出门，直到那次跳湖才让大家都在回到，齐家有个貌丑无颜的杜呦呦。
“这么久了，今日才发现，我对表妹一无所知。”齐褚寒冷冷地说。
江宜夕浅浅一笑，“表哥平日公务繁忙，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除了会对弈会骑射，你还会什么，不如表妹一次告诉我，免得下次表妹再有让人惊讶的地方，我不至于被别人一问三不知，不知情的还以为齐家亏待你。”齐褚寒冷笑。
他今日才彻底明白，以前他竟觉得杜呦呦愚不可及，从来没将她放眼里，其实蠢的是他，他被她耍得太狠了。
“这……我得遇到事情，才能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像平日我也不会去骑马，自然不会特意告诉大家，我其实在青州学过骑术。”江宜夕含笑说道。
齐老夫人皱眉问，“那你之前怎么考不上女院呢？”
江宜夕早就想好了答案，“那时紧张忐忑，又因为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才考得不好。”
齐褚寒对这个答案存疑，却没有证据指明杜呦呦在撒谎。
很多质疑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呦呦，你今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齐老夫人做主让江宜夕先回去了。
“外祖母，那我先回去了。”江宜夕屈膝一礼离开。
齐褚寒脸色阴沉，心里盘算还有几天能给杜呦呦定亲。
“如果呦呦真的有出息，对我们齐家未尝不是一件坏事。”齐老夫人说道。
“她真的有本事，那自然是最好，就怕她心思不纯，想得到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到时连累齐家不说，还会连累宫里的皇后娘娘。”齐褚寒冷声道。
齐家和皇后娘娘就是齐老夫人的底线，任何人都无法越过去。
“等这次回去，祖母约束一下她吧。”齐褚寒只能这么说。
齐老夫人无奈地叹息一声。
……
……
温泉山庄到了晚上会被雾气包围，到处雾蒙蒙的如在仙境。
江宜夕走在泼墨般的画境中，抬头看着高挂在空中的月亮，以前是爹爹带她来这里的，如今爹爹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还不打听。
她还是……太弱了。
来到听泉小院，霍楠瑛已经在内室后的汤泉里泡着，见到江宜夕回来，招呼着她一起下水。
江宜夕今天一场跑马确实又惊又累，此时看到温泉里的霍楠瑛，顿时羡慕起来。
她回去换了一套能下水的衣裳就过来了，和霍楠瑛靠着光滑的卵石聊天。
“刚才姚金枝来邀我们过去药浴，我替你也拒绝了。”霍楠瑛说。
“连我也邀请了？”江宜夕闻言挑眉，不太相信姚金枝会把她也叫上。
温泉的水汽打湿江宜夕的面罩，透出她那块红色的狰狞胎记，霍楠瑛伸出手轻轻一碰，“她肯定是不怀好意，今天去药浴汤池的人不少，她想让你当场出丑。”
江宜夕闻言一笑，干脆将面罩拿下来，转头对着霍楠瑛笑道，“大家都知道我貌丑无颜，她是多此一举了。”
霍楠瑛怔怔地看着转过脸的江宜夕，如果不看那有胎记的半边脸，双眸流光溢彩清澈明亮，肌肤被热气哄莹润光泽吹弹可破。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不就是形容杜呦呦吗？
“你要是没有这个胎记，别说京都城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人都称得。”霍楠瑛语气有说不出的惋惜，还有难过。
上天对杜呦呦太残忍了。
江宜夕一开始看到这张脸也受不了，渐渐也就接受了，甚至心疼真正的杜呦呦，这十几年来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我习惯了。”江宜夕低声说。
霍楠瑛叹了口气。
这时，丫环来传话，说是霍老夫人要见霍楠瑛。
“我也泡得有些久，先去见祖母，一会儿回来你陪我喝点酒，我让人温着呢。”霍楠瑛说。
“好，我等你回来。”江宜夕笑着说道。
整个汤池就剩下她一个人，突然就觉得心情有点低落，特别是想到不知所踪的爹爹，她更难过了。
无法相认的苦，生活在仇人家中的恨，别说报仇了，连她和江家想要生存都举步维艰。
她是想过跟父兄相认之后离开这个地方，可想到齐褚寒毒死她还要污蔑江家名声，害得江家家产被贱卖，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管是齐褚寒还是赵聿准，她都想让他们得到报应。
江宜夕沉入水底，感受着温热的水漫过头顶，她畅快地在水底游了起来。
咦，这池下竟如此广阔。
她好奇地游上水面，才发现小池底下跟外面的泉水是流动的，她一下就游到外面来了。
正准备游回去，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
江宜夕转头看了过去，穿着玄色滚金边袍子的身影在夜色中靠近，她一阵愕然，立刻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