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正午的时候,薛婉清去给顾简书和顾简枝送饭。
考虑到田元吉和两位院长也在书院,她还特意给他们也准备了一些。
毕竟顾简书和顾简枝能上山海书院读书,田元吉和两位院长都出了很大的力,公然送礼有讨好嫌疑,但一点吃的应该没什么。
她刚走到书院,就看到顾简书站在书院门口的广场上扎马步。
顾简枝心疼地站在旁边,想给他擦汗:“哥哥,你热不热?要不要喝点水?”
周围,还有人跟着起哄嘲讽:“略略略,活该!杀人犯的儿子,活该……”
薛婉清的脸色冷了下来,看过去,果然是林子源。
她冷冷一笑,反问:“这位林家的公子,《道德经》抄写的如何了?若是抄完了,我让院长再罚你几篇如何?”
林子源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转身跑了。
薛婉清走到跟前,问:“你俩干嘛呢?怎么在这儿啊?”
顾简枝扁了扁嘴巴,道:“古叔叔让哥哥在这里扎马步,哥哥已经扎了半个时辰马步了,娘亲,您快向古叔叔说说情吧。”
薛婉清一呆,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这时,田元吉就已经闻着味儿赶来了,随口解释道:“古小武来我们书院教习武术了,简书这孩子根底不行,想学武术,得吃点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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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武来山海书院教武术?
薛婉清眨了眨眼睛,有点懵逼,总觉着那个人是专门冲着顾简书来的,可若是针对顾简书吧……
好像对孩子还挺好的,毕竟学点武术傍身,总比只是个文弱书生强。
她只能挤出一丝笑容:“那就劳烦田先生和古大哥照顾两个孩子了。”
田元吉凑出鼻子闻了闻,问:“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薛婉清将其中一个较大的食盒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从摊子上拿来的凉皮和肉丸子,还有几个粽子,请田老和两位院长尝尝。”
田元吉一听,眼睛都放光了。
要知道他这几天在山海书院住着,那是哪哪儿都不舒服,别的不说,吃的太差了。
他这是被薛婉清养刁了嘴巴,吃山海书院厨子做的饭菜,就跟嚼蜡似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几天,他做梦都是吃薛婉清下厨做的饭菜。
“快快快,我正好饿着呢!”
田元吉将食盒抢走,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两位院长吃饭了。
薛婉清看向顾简书,有点心疼:“简书,吃完饭才练吧。”
顾简书却闷声不吭,薛婉清只能劝说:“练武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不吃饭,哪儿来的身体练武啊?”
顾简书看了不远处的古小武一眼,道:“先生说过,要练到他发话为止。”
薛婉清一听,得了,还是得去找古小武。
薛婉清只能眯着眼睛,笑着去找古小武道:“古大哥,来吃饭了,还有你的药。”
古小武这才走过来,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转向顾简书,道:“可以了。”
顾简书这才站直身体,然而由于跑了太长时间,又扎了这么久的马步,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薛婉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们吃饭,又问顾简枝:“简枝,你手今天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顾简枝的筷子僵了一下,面容躲躲闪闪的,说:“娘亲,我没事了。”
说着,还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塞。
这一幕被薛婉清看到了,总觉得顾简枝在隐瞒什么。
薛婉清没有直接问,而是笑了笑,说:“娘亲给你带来了干净的纱布,咱们把原先的换下来吧。”
“娘亲……”
顾简枝埋着头,低低地说:“不用了。”
这下,连古小武和顾简书也发现问题,全都放下筷子,看向了顾简枝。
顾简枝顶着压力,只能硬着头皮把手递出去,薛婉清一看,脸色都变了。
顾简枝手上包裹的纱布黑黑的,上面还染着很多血迹,松松垮垮的,都快要散开了。
薛婉清心疼地追问:“简枝,你手怎么了?”
顾简枝埋着头,憋着眼泪,哽咽地说:“娘亲,林子源说我是女孩子,还说……娘亲害死了他娘亲,我和哥哥不配待在书院……”
“岂有此理!”
顾简书由于年龄差,和顾简枝并不在一个学堂,平时就算照顾妹妹,也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妹妹。
顾简书丢下筷子,就冲下凉亭,去找林子源的麻烦。
“简书!简书,你等等!”
薛婉清只能在后面喊他,喊着喊着,顾简书就跑了。
等薛婉清和古小武找到他的时候,顾简书已经跟林子源打成了一团,周围全是学生在围观。
顾简书骑在林子源的身上,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阴鸷的眼神,仿佛想要杀人。
林子源脸色憋得通红,由于身体肥胖,施展不开,只能在底下骂——
“你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妹妹就是个小贱人!女孩子也想来山海书院读书,我呸!”
“小贱人就应该嫁人生孩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懂不懂?读再多书,将来都是要嫁人当老婆的!”
薛婉清走上前,拉扯顾简书:“简书,你先起来。”
顾简书却非常倔强,死死地掐着林子源,狠狠地咬牙:“你敢欺负我妹妹!”
薛婉清没有办法,只能厉声喊道:“顾简书!你起来!”
古小武见她说话没用,走上前,冰冷的声音命令道:“放开手,站起来!”
顾简书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想起昨晚上的那一个巴掌,最终还是脸色不善地站起来了。
这时,两位院长也闻讯赶来。
学生们纷纷道:“院长,我们都看到了,是顾简书先出手打人。”
“我们山海书院绝对不能收留这样的学生,必须把顾简书赶出书院!”
薛婉清一听这个,瞬间慌了,转向院长道:“院长,顾简书打人是不对,你们想怎么惩罚,我们无怨无悔,不过……”
“在处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事情搞清楚?”
她把顾简枝拉出来,让他们看顾简枝受伤的手道:“山海书院教书育人,难道就教学生如何欺压弱小么?”
张天林唉声叹气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落在林子源的身上,林子源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她娘亲害死我娘,我看到她不高兴怎么了?”
“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了,跟我没关系!”
顾简枝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此事明显已经牵连到顾简书,弄不好连哥哥都被书院赶出去了。
于是,她哽咽着说:“你胡说!就是你故意把我推倒的!你还威胁我,这次是把我推进泥坑里,下次就是书院后山的池塘里,让我像你娘一样淹死……”
“你还说,还说……”
顾简枝表情憋屈,埋着脸,有些难以启齿。
薛婉清心疼孩子,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抱着顾简枝道:“简枝,没事了,别再说了……”
顾简枝却狠狠地摇头,推开薛婉清,坚定地道:“不!娘亲,我要说!不然肯定以后还会被他欺负!”
“他说我们女孩子,天生就是嫁人的命!像我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给人家当妾都不要,只能被卖进……卖进秋霞苑里被人骑……”
顾简书一听,立刻暴走,险些又冲上去揍林子源,但是被周围的学生给拉住了。
薛婉清眯了眯眼睛,气得不行,转向院长道:“院长,今天这个事情,单是罚写《道德经》应该不够了吧?”
她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把林家的人找来,咱们当面说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