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晃晃,晚间倒也不见了月亮,烛火摇曳。
黑衣人俯首向男人禀告。“太子殿下,属下已派人前去确认,据将军府内探子消息,顾延安确实已经重伤昏迷,就连太医院的人都说生死难料。”
烛影下男人听到最后,抑制不住的从胸腔发出笑声。
“顾延安啊顾延安,树大招风,这次本宫看谁能救得了你。”
黑衣人俯首抱拳:“恭喜太子除去一心腹大患。可要属下继续盯着?”
言复筠沉默片刻,须臾,开口道:“派几个机灵的,继续盯着,他顾延安半死不活,没必要再将心思过多放在他一将死之人身上,其他人本宫另有别的要事安排。”
“是。”
言复筠斟酌再三,“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下去替本宫多加上心寻找七皇子一事。”
黑衣人一顿,又恢复镇定,“敢问殿下,目前可有何进展?”
“就是拍了那么多人去寻,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本宫才让你接手此事,你办事向来本宫放心。”
对于言复筠而言,挡路的人,向来是除之而后快,“可要……?”黑衣人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做干净点,本宫那七皇弟做事向来鲁莽,说不准是进了什么土匪窝,丢了性命也说不准。最后,可能还得本宫出马剿匪为七皇弟报仇。”言复筠语气淡淡,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杯盏。
得到命令,黑衣人顿首后离开了。
窗外的月亮,从乌云后探出了头,地上铺满了白霜,尽显苍凉。
月光也洒在冰冷的刑具上,上面有些许未干的血迹,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发霉的气息,牢狱里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笼罩着这个阴暗又恐怖的地方。
顾简书担心父亲的身体,再牢房内止不住的来回踱步。
倏尔,一阵声响渐渐靠近。
“大胆奴才,别碰本郡主,本郡主自己会走!”
顾简枝一顿,这是……郡主的声音?
几个狱卒阴阳怪气道:“小的也不想您有朝一日回来这小小的牢房一坐,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您这金枝,郡主可多担待,毕竟皇上也没下令让小的好好招呼您。”
见他们提到皇上,郡主就有些噎住了,是啊,皇上若不是气急了,毕竟这欺君的罪名安到头上,谁还管是大是小啊。
“我父亲是常山王,哪怕如今到了你这牢狱,那本郡主也是皇亲贵戚,跟本郡主说话,你先掂量你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
狱卒一听这话,便不敢再落井下石,这郡主只要还活着一日,他也不敢再皇家头上造次,万一这郡主死前拉上他垫背……
不禁收起花花心思,“小的该死,冲撞了郡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再怎么也是奴才,哪敢顶撞您?郡主骂的好,骂的好。”
郡主一看自己的恐吓起了用,冷哼一声,继续去向前走。
到了自己的牢房,狱卒谄媚的将人请了进去,不想再触霉头。
郡主进去之后,看着地上破烂的草席,有些郁闷,怎么没把人就出来,还把自己给打进来了,想想便蹲下身子锤了捶自己的脑袋。
辛夷,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笨死算了。
牢房毕竟有些阴暗,郡主四处张望,余光撇到角落里,睁大了眼睛。
“顾简书,你也在这里?”顾简书就在他旁边的牢房里,整个人隐藏在角落里,身影隐晦不清。
顾简书语气淡淡:“见过郡主。”
他竟不知,短短时间,这郡主竟以欺君之罪受到牢狱之灾。
看到顾简书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郡主就跟漏了气的皮球一般,低落道:“顾简书,对不起。”
顾简书抬眸看向郡主,“简书自认并未与郡主有交集,郡主何出此言?”
郡主听出语气中的疏离感,心下更是有些难受,算了,他向来对自己不冷不热,我又何必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刻意而为之,而且,事情也没有办成。
一想到自己身为郡主的骄傲,便不允许自己被人的真心被这样误解。
语气夹杂着轻微的鼻音,“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老是纠缠你,给你造成不便,现在成了阶下囚,总得挽回点你对本郡主的印象。”
顾简枝一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不过,看她现在似乎是问不出什么,不想说他也不会过问。
只是,欺君之罪……欺骗皇上什么了?
顾简书便不再言语。
郡主看顾简书听了自己的话,不吭声,又是一股委屈涌上来,扭头找了个角落,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这下好了,顾简书进了牢房,自己也进来了。
还是欺君之罪,听说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她父王母妃不会被她牵连吧?
完了,这下顾简书活不成,自己也拉着全家老小陪他黄泉路上作伴去了。
辛夷,你也太没用了吧。
越想越难过,小声的抽咽逐渐张大为清晰可见的哭声。
顾简书敛了神色,将手帕递过去,“郡主擦擦眼泪吧,常山王会想办法保你出去的。”
郡主看着面前的手帕。愣了愣,“呜哇!顾简书咱们要一起死了!”接过手帕擦擦眼泪和鼻涕。
顾简书没想到郡主吼出这么一下,面色不改,“皇命难违。”
“公主肯定会找皇帝把你要回公主府做驸马……本郡主怎么办啊。”
顾简书没想到,这辛夷郡主,都这关头了,还说这样的话,有些局促,不过转念一想,“郡主可是见过公主了?”
哭的正头上的郡主想也没想:“是啊,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本郡主去求情,她反而背后捅本郡主一刀,如果早知道她是这种人,我定然不会相信她。”
说出来了,顾简书也猜出了七七八八,这辛夷郡主原是为自己去求情了,想来是说了谎,被公主揭穿,挖了个坑等郡主跳呢。
他确实不敢相信,辛夷郡主竟然是为自己求情,戴上了欺君的罪名……
那她刚刚的对不起……。
顾简书往郡主的牢房方向走近道:“郡主,该说对不起的是在下,连累了郡主。”
辛夷一愣,哭声也戛然而止。
这……这她自己给顺嘴说出来了。她……
这下她连哭也不敢大声哭了,这干的什么事啊。
小手捏着顾简书刚递来的帕子,不停的卷啊卷。
顾简书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语气有些柔和:“郡主,简书感激您的这份心意,却受简书牵连。郡主没什么对不起简书的”
郡主有些局促,语气闷闷道:“可我本来是想撒个谎给你求情,让你出来的,结果叫公主抓住把柄,她要是再威胁你嫁给她可怎么办啊?”
嫁?他一个男子……
不过,都这情形了……“郡主还是想想如何与常山王说清楚来龙去脉吧,欺君之罪可是砍头的。”顾简书避重就轻的转移了话题。
郡主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心里有些哽,他……什么意思啊,说也不说请,到底是家还是不嫁。
“是啊,不过,本郡主九族也有皇家在内,说不准就砍我一个人的头,本郡主都为你背上了欺君的罪名,自是真心一片,虽说会丢掉小命,但你可得记着本郡主的好啊,记得给本郡主烧纸钱。”郡主有些郁闷,她看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顾简书嘴角微微上扬,“简书心中记着郡主的好,哪怕死罪,简书也不会做驸马的。”
“为什么?”
“简书只会以父母那般,择一人共白头。”
“我也是。”
郡主语气轻轻,淡化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