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站在最前面,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一同护在身后。
冷眼瞧着安丞相:“丞相,朕念在你一身劳苦功高的份上,此时退去,朕尚且顾念情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安丞相却觉得他们此时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阴笑道:“皇上,这话应该老臣来说吧。您莫不是忘了,现在宫里宫外,都是老臣的人。也不怕让您知道,禁卫军也已经被老臣收归了。您还在指望谁?”
此时,后方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丞相大人,只怕您今日,不能如愿了。”
回过身,苏沐和苏璟就站在乾清宫门口。
一身肃穆冷硬的盔甲,脸上带着肃杀之气,锋利的眼神看向安丞相等人,神情冷冽。
看见他父子二人,安丞相确实有些意外,因为就在昨日,皇上在早朝时还曾说过,北边有异动,要让他们父子二人带兵前去查看,若是有什么动静,直接镇压了便是。
他听人说着的时候,就觉得有异,如果有异动的话,他们怎么会没收到消息呢?
他当时还只当,是皇上对苏家起了疑心,甚至还觉得,这就是天意在助他们。
今晨,苏氏父子早早的便出了城门,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而他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是朝着北边的方向去了。
心里纵然有些许不安,但他的人马也已经到了,再加上禁卫军的,也能有一战之力,谁赢谁输,况且还不知道呢。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皇上在麻痹自己。
北边...北边有京师营。
安丞相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你们...是故意的。”
京师营有三万人马,但是要去京师营调兵,再回到京城,怎么也得两天时间,苏沐的动作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可是如果苏沐真的将京师营的人马都调来了,他们加上禁卫军也不过才一万多,根本就打不过。
况且禁卫军中,本就有些是被迫屈服的,要是风向变了,他们恐怕立即就会再次倒戈。
苏沐挥挥手,金砖碧瓦的宫墙上,立刻出现了一批强悍的弓箭手,手中的弓箭瞄准的就是安丞相等人。
“祖父!”
楚怀瑜大惊失色,抓着安丞相的胳膊,声音都变了。
安丞相此时也是铁青着脸,心里在思索应对之法。
可是怎么看,他们都是被人瓮中捉鳖了。
苏沐苏璟朝乾清宫逼近,安丞相立即命人堵在乾清宫门口。
后面的内殿,只有皇上等三人,只要他们将皇上挟持住了,就不怕苏沐不有所顾忌。
安丞相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就快速掠进内殿,试图挟持皇上。
只是安丞相等了片刻,内殿中却传出一片惨叫声。
再去看时,内殿哪里只有三个人,陌万里与几位将军,还有梁暮文清等人,早已护在了皇上身侧,他们的人根本都近不得身。
皇上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动如山,姿态沉稳。
再看安丞相之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丞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今日你逼宫造反,意图谋朝篡位,来人,将丞相拿住。”
所有人随令而动,步步逼近,安丞相、楚怀瑜等被人包围在其中,今日便是想要顺利离开皇宫,那也是不能了。
步步向外退去,安荣轩看了眼他父亲:“父亲,我们退出去吧,退出去还能有一战之力,咱们好歹有几千人,说不定能跑出去。”
此时也只能拼一拼了,只不过,苏沐并没有给他们什么突围的机会,手一挥,宫墙上的弓箭手便齐手放箭,箭雨如下,根本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几千人手就迅速折损,护在其中的安丞相、楚怀瑜也受了不同程度的箭伤。
皇上等人走出乾清宫,苏沐停止下令放箭。
“造反乃是株连九族之罪,你们都是大楚的好儿郎,若是再跟着安丞相行这种叛逆之事,等待你们的,便是杀头的大罪,不仅是你们,就连你们的家人孩子,都会被牵连。好好想想,身为大楚的一份子,到底应该保卫百姓安乐,还是像如今这样,等待皇上和百姓的审判。”
苏沐的话,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不乏引起了一些人的骚乱,他们也开始思索起来。
在这种百姓安乐的年代,为什么要跟着安丞相谋反,而犯下了这样的重罪,赢了固然是有功,可是现下这个情形,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输了的话,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不仅仅是他们,他们的家人都会抬不起头。
不,不对,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重罪,向来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们也不会再有家人活着了。
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剑,而有人还拿着剑在护卫着安丞相等人。
这个时候放下剑,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放下了他们手里的剑。
他们可以死,但是最无辜的,是连家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出来干什么的。
当初被征去从军的时候,以为是保家卫国的,没有想到,最终他们手里的刀剑,是用来指着皇上的。
这一丢,安丞相的人手又去了一半,最终还能护着他们的,也不过千余人了。
只要这个时候,皇上再下令,那些弓箭手万箭齐发,等待他们的,就是万箭穿心而死。
楚怀瑜突然颓了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的肩膀受了伤,很疼,流了好多血。可是这个时候,他的父皇已经不在乎他疼不疼了,而安丞相和安荣轩,也顾不上他这点伤。
“怀瑜,怀瑜。”
这时候,皇后突然冲了出来。
没有顾念到任何人任何场合,拎着大红色的宫裙,径直朝着人群中的楚怀瑜跑了过去,跑的狼狈,已经没有了皇后的尊贵气度。
“你受伤了。”
皇后按着楚怀瑜的肩,心疼的掉泪。
楚怀瑜自小就被她捧着长大的,甚少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脸上一片煞白,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皇上也不会给他宣御医。
“母后,我好疼。”
楚怀瑜一点声音,落在皇后耳朵里。
他有点后悔了。
同时心里也在埋怨,埋怨他的父皇,埋怨他的母后,也埋怨安丞相。
但是当他看到在他父皇身边,风姿潇洒,眉目星朗,眼神看着他的楚怀瑾,两人的落差仿佛有着云泥之别。
楚怀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就算是输,就算是死,他也要站着死。
不会让任何人看低了去。
尤其是楚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