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站的大门大敞，并没有谁看管着。
矮墙上刷着白底红字的“为人民服务”标语。
院子里一排排房屋都很矮小，但每一处门牌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牲畜医疗手术室、药房、库房、住院室等，看上去相当齐全、专业。
韩秀秀跟郑时年进了院子后，很快就听见了许明福的声音。
声音是从治疗室传出来的，也在这时候，治疗室的门开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受累了。”
“一条性命，能救得救。”
“是是是，感谢你，好人啊。”
“消炎粉带着，回去能喂点儿好的就喂点儿好的，熬不熬过来，三天差不多就看出来了。”
许明福跟一个穿着倒褂的人走出来，两人正说着话，韩秀秀跟郑时年一起走近，主动打起招呼。
“这位是宁师傅，几十年的老手艺，很有水平。”许明福立即介绍，同时也给宁师傅介绍了韩秀秀跟郑时年。
得知那狗是他们两个的，宁师傅又将注意事项给他们俩说了说。
天气热，伤口除了每天用消炎粉，还要注意不要让狗晒着，也别着水。
他们两人礼貌应声，逐一应下。
交代完大黑的注意事项，又说起了二红。
那狗子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到这里之后，直接叫不醒。
刚才给打了一针，醒了。
但给了它半块窝头，它一直不肯吃，这会儿在治疗室里面趴着呢。
郑时年跟韩秀秀对视一眼，他独自走近治疗室。
没多久，二红轻轻摇着尾巴，乖巧地跟郑时年走了出来。
再把窝头给它，它倒是晃着尾巴一口吞下。
“呵，要不就说狗通人性，这是惦记着主人跟那个大黑呢。”许明福笑说着，不禁又一阵感慨。
得亏没被王老三那混账宰了，多好的狗。
几个人在兽医站没多待，韩秀秀顺嘴问了一句治疗费用。
许明福如实说了，还将提前就准备好的找零归还给了她，顺便又带着本村的村民将他们一路送到小河村饭店。
人家这么仗义，韩秀秀跟郑时年自然不能落下。
饭店里过了午饭时间，有什么给装了些什么。
六个野菜团子、两盒秀我鸭，韩秀秀觉得有点儿少，瞧见刚送来的红薯，便给装了半木箱子。
另外，还给许明福以及帮忙赶车的那村民一人煮了一碗面条，用了中午剩下的一点儿卤子。
哪怕只是剩下的卤子，许明福他们俩也吃出了过年的味道。
有肉！
有鸡蛋！
还不少！
虽说只是渣渣，但足够让他们感动。
许明福走之前跟郑时年留了话：
“王老三那边，需要我们作证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过去。”
“这狗以后什么情况，抽空给捎个信儿过去，省的惦记。”
郑时年再次表示感谢，将他们送走。
没了外人，刘桂红、刘桂兰等人才赶忙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同时，她们俩上下前后将韩秀秀仔细打量一遍，确定真没受伤，才又看郑时年。
“包那么厚，这是咋伤的？”
“别提了，有人要杀狗吃肉……”韩秀秀在得了郑时年允许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化之后，给刘桂红等人说了。
听完，刘桂红气的想揍人。
“怎么这么不要脸呀！偷公家东西还好意思问人家要细粮，还每个月都要！”
“多少年了这得，我的天，一年一百多斤细粮，十年就是、就是……”
“一千多斤。”孙红插嘴，说出来这个数，他们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桂兰身为局外人，这回都有些不甘心了。
“最后只还了十块，这么多年的细粮，就那么算了？”
“肯定不能算呀！”刘桂红道。
韩秀秀自然也不想那么轻易算了，当时是王友良忽然发疯，所以事情的进展有些脱离掌控。
先如今王友良被抓，究竟怎么判，还不清楚。
“这件事得通知你的爷爷。”
韩秀秀对郑时年道。怎么说那些粮食都是郑老爷子邮寄的，如何处理，当事人说了算。
她就不过多参与了。
“下午我就去给爷爷打电话。”郑时年道，继而他透过窗子看向后院。
大黑跟二红已经被安顿在院子的一处角落。
刚好韩秀秀的房子已经盖好，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的草席子。韩秀秀便在院子里的树下边先弄了个临时安顿的窝。
没顶，但有繁茂的树枝遮阳。草席子下边垫了些平整的木头块，环境干燥，倒是个像模像样的临时住所。
“让它们俩都先在这里就好，放心。”韩秀秀再次提及这事儿。
郑时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面前的几个人，“给大家添麻烦了，到时候需要的费用，我全包。”
“对了，小韩，今天你垫付的那些，我明天之前给你。”
下午他要去给爷爷打电话，还要去趟警局，恐怕不能及时过来。
只能承诺明天了。
“客气什么，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算。”韩秀秀笑道。
两人都没说具体垫付了多少，以免被有心人听了去，觉得韩秀秀冤大头，好欺负，到时候再张嘴请求点儿有的没的，难为她。
郑时年却是听见她的回答愣了一瞬间，准备好劝说韩秀秀一定要收的词儿一个没用上。
换做是别人，貌似都会推脱几个来回，然后再顺理成章地答应。
小韩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
随后的几天，郑时年天天都往饭店跑，每次都会带着好吃好喝的东西，从没空过手。
红肠、罐头、麦乳精、奶粉、鸡蛋、糟子糕、大白兔奶糖……只要是供销社里有的，他都会带。
对此，刘桂红激动的每天都呲着大白牙对他乐呵，顺便跟他说说韩秀秀如何精心照料那两只狗的，如何求人帮忙给狗盖了窝的。
哪怕刘桂红没有刘桂兰那些细腻心思，都发现了郑时年看韩秀秀的眼神越来越那啥。
哦，刘桂红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眼神，就是感觉……
“感觉有点儿拔不开，对就是，看小韩的时候吧，就不看别人了，他那脸没笑，就感觉跟笑了一样。”
这是私下里，刘桂红跟刘桂兰吃瓜时候形容出来的。
孙红跟姜玉梅两个旁听的也都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拉不开，那眼里就没别人。”
刘桂兰笑了，但没多话，心里想着，要是这小伙子能跟小韩成，应该挺不错。
她们是都看好了，但有些人却一点儿都不看好。
这一点，从机械厂过来吃饭的员工数量减少开始，刘桂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韩秀秀也察觉了，她发现最近来吃饭的机械厂职工，有几个男的看她的眼神还很贱，而且眼神释放的信号，貌似觉得她更贱。
怎么回事？
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韩秀秀当餐就跑去门口找徐军打听情况。
徐军也是刚听见风声，正要去给韩秀秀报信儿呢。
“他们说你、说你勾搭郑工，不是好女人。大体就是这个意思，小韩你可别生气，那帮人都是胡说。”
“能查出来从哪儿开始传的吗？”韩秀秀问，心里多少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