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怀是王林甫的人。”周裴看着叶三年和张恩幽幽地说道。
“那又如何?还怕他不成?”张恩是太子的人，他天然地对王林甫充满敌意。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周裴看着年轻气盛的张恩，颇为无奈地苦笑。
王林甫和皇帝太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不是私怨。
而是君权和相权的博弈，此时皇帝和王林甫之间的冲突处于一种微妙动态的平衡中。
前段时间叶三年和楚党之间的矛盾已经使这种平衡略微地松动。
如果这一次张恩他们再和王林怀直接爆发冲突，恐怕会引起朝廷中更大的震动。
这就是周裴所担心的。
叶三年看着周裴，心中一动便问道：“听说周大人是当今首辅的同窗?”
“哼！当年他们俩可是号称楚州双绝。”张恩在一旁讥讽道。
周裴微微一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来两位大人对周某的误解很深啊！”
说完他便叹了一口气。
叶三年和张恩相视一眼，继而问道：“有多深?”
“大概和那口井差不多深吧。”周裴指着院中的一口老井说道。
叶三年眉头一皱：“周大人既然如此闲情雅致，还有心思说笑，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裴急忙拦住他们：“叶大人，张大人！请留步！周某并未开玩笑，外人只道我和王林甫关系非同一般，但实则全都是误传。”
张恩眼睛斜视着周裴，嘴角一咧面带嘲讽，显然是对周裴的话嗤之以鼻。
周裴不以为意，继续解释道：“其实年少时我和王林甫关系的确不错，但步入仕途之后，我们俩的观念相左，从此便分道扬镳。
这么多年来，我有很多晋升的机会，但是都被王林甫遏制住，若非陛下惜才，恐怕周某早就罢官回家。”
张恩还是不相信，冷哼了一声。
“陛下圣明，怎么可能会允许城阳府彻底落入王林甫之手。”周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
叶三年和张恩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
帝王之术，讲求平衡！
看到张恩和叶三年的脸色缓和，周裴终于松了一口气：“城阳府的情况很复杂，府衙里有他们的人，但是城防军中也有我的人。所以周某还是有把握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为什么之前不能保证？”叶三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裴。
周裴老脸一红，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不是担心打破平衡嘛！”
叶三年不是三岁小孩，虽然周裴的话有理有据，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叶三年、张恩和周裴都是王林甫的敌对阵营。
不过因为此前当王林怀对叶三年和张恩他们动手的时候，周裴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所以这一次叶三年也并不完全信任周裴能够帮他们渡过难关。
但周裴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顾虑：“今年的军费还没拨给城防军。”
朝廷为了保证各地的总兵的忠诚，在军费和物资上卡的比较紧，财政大权全都掌握在户部以及各地府衙手中，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想造反也有心无力。
所以周裴就打算利用这一点去和王林怀谈判，让他不再和张恩一行人计较。
至于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死掉的校尉，则给他安个好名声，就说是剿匪时不幸战死，说不定还能给他儿子荫个封。
......
这事儿在周裴的周旋下最终还是解决了，王林怀看在军费的面子上决定放张恩他们一马，至少明面上不会再和他们作对。
至于会不会有人暗杀他们，王林怀就无法做出保证了。
不过在叶三年看来只要王林怀投鼠忌器，哪怕他再派些杀手，也不会对张恩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离开城阳府，叶三年一行人走在官道上，但是越靠近蜀州，官道就越破旧。
而且给人一种越来越破败的感觉。
这一日傍晚，众人来到一个驿站。
驿站名叫涪陵驿站，这里位于蜀州边界。
虽然天色渐渐阴暗，但驿站门前的灯笼却还是暗的。
不仅如此，这驿站的围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
张恩皱眉说道：“这地方是人住的吗？”
他的副手名叫葛立，他也在一旁嘟囔着：“大人，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不会有鬼吧？”
张恩冷哼一声：“子不语鬼力乱神...嗯？咳咳...不对...这个，这里应该没有吧？”
张恩一时口误，竟然忘了这个世界连妖怪都有，更何况是鬼呢！
所以他才急忙改口。
抓妖捉鬼守夜人最擅长的，封苟身上就带着一饼罗盘，这是钦天监特制的罗盘，对于阴气非常的敏锐，只要哪里的阴气达到峰值，罗盘上的指针就会开始转动，然后指向那里。
“张大人，让我来看看。”封苟掏出罗盘说道。
那只罗盘大约有他的脸一般大小，然后封苟将罗盘放于左手掌心，紧接着便运转功法，随即指针便剧烈转动起来。
叶三年虽然也是守夜人，但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便凑上前想看个仔细。
可当他刚站在封苟身边，原本还在转动的指针戛然而止。
正巧指着驿站的方向！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封苟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走吧。”葛立提议道，与此同时他已经跨上了马背，又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跑路了！
封苟却说道：“不行！守夜人的职责就是护人间平安，既然遇到邪祟，决不能放过它！”
张恩赞许地说道：“封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当官的本就应该一心为民，既然遇到这等邪祟，就应该斩妖除魔，决不能把祸患留给平民百姓。”
见众人都同意留下来，葛立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下马，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驿站大门突然大开！
一股阴风卷席而来。
不过当那股阴风来到封苟面前时，竟然突然消失。
而且大门又“砰”的一声，重新紧闭。
“封大人，看来这鬼怪怕你啊！”张恩看到封苟将那鬼怪克的死死的，心里不由得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