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抚摸着自己的脸，光滑而温润，那粗糙和凹凸不平的触感已经消失不见。
“师父……”
她潸然泪下，压抑了无数年的苦痛和悲伤再也难以克制，蹲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哪个女人会不爱美呢？
她自毁容貌也是被逼无奈，
其中的悲苦她已不愿再去回忆，
她用一种特殊而又残忍的方法，将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毁的彻彻底底，没有一丝复原的可能，
至少仙尊是没有能力恢复她本来面目的。
“起来吧！”
一个动听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夜梦微微一愣，抬起头，发现是苗怜卿，
她脸上带着笑容，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谢谢！”
夜梦说了一句，便抓住苗怜卿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一笑，却如花儿绽放，美不胜收。
这一笑，嫌隙尽去，
这一笑，不需言语，
这一笑，就成了一家人。
夜梦心底多出一丝温暖，这种感觉自夜锦程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纸人苗走到岳婧姗的棺木前，轻轻推开棺盖。
岳伦一脸激动和忐忑的站在旁边，
唯恐纸人苗说一句：无能为力。
石天也走上前，他有些好奇的看着纸人苗，想看看他是否真能令一个魂飞魄散的人复生。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纸人苗没有任何反应，
石天等的有些着急，问道：
“老苗，怎么样？”
纸人苗重新将棺材盖合上，
这个动作令岳伦眸子狠狠一缩，“前辈……”
“别急，等到子时再说。”
纸人苗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而看向石天，说道：“少爷，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仙亦如此。只不过仙人手段颇多，很难被杀死罢了。”
他说着，拿出一盏油灯，正是之前唤醒白鸢儿的那一盏。
“此灯名唤还魂灯，乃流光世界的至宝之一，
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引魂、镇魂、灭魂……”
他将还魂灯放在棺材上，并将之点燃。
“凡人中有头七的说法，是说人的魂魄会在死后的第七日里回到家中。
而仙人，寿元悠长，少有死亡，
除非是寿数已尽，若为他杀，大多都会魂飞魄散。
然而，大道虽无情，但却很公平。
冥冥中也会给这些魂飞魄散之人留出一线生机，让他们有一个与其他人同样轮回转生的机会。
而所谓的魂飞魄散，也只是我们认为而已。
他们生前所用过的器具和穿过的衣物上，都或多或少遗留有些许的散魂碎片。
这些碎片虽渺小不可见，但若将之聚合，仍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只不过，这一线生机，唯大道可知，我等皆不可见。”
纸人苗看着眼前的棺材，又掏出一个香炉和三根特制的长香。
“因为神凰宇宙没了轮回，这一线生机方能为我等所知，
若轮回尚在，我也无能为力，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
他将香炉摆在还魂灯的旁边，又将三根香点燃。
“等着吧！等到子时，看能不能将大道留下的这一丝生机给找出来。”
纸人苗说完，看着岳伦说道：“我徒弟犯下的错，我帮她担了。若我能救回你的女儿，还望你能放下这段仇恨，可否？”
岳伦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夜梦，苦笑道：“前辈无需如此，就算救不会婧姗，我又能如何呢？”
纸人苗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讲的是理，了的是因果。
只有得到你的肯定答复，我才会放心。”
夜梦低着头，心中多出一丝愧疚和对纸人苗的感激。
岳伦深深地看了纸人苗一眼，点头道：“如前辈所言，若我女儿真的能活过来，我们和她的仇恨就此一笔勾销。”
“好！”
纸人苗点点头，从身后抽出一个纸人放在了棺材旁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方到子时。
“丫头，丫……嗯？哪去了？”
他发现苗怜卿和石天都不见了，低喃道：“小两口是跑哪里说悄悄话去了吧！”
纸人苗摇摇头，也没有刻意去查探，而是蹲下身摆弄起身前的纸人来。
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湖，月色朦胧下，湖边正有两道身影依偎而坐。
“少爷……”
“还叫少爷？以后直接叫我石天或是天哥就好。”
“天哥？你才多大，就让我喊哥？”
“咱是仙，不讲年龄，难不成还让我喊你老老老奶奶吗？”
“讨厌，我才不老呢！”
“所以，以后就喊我天哥，或者喊……老公也行。”
“这老公又是何意？”
“老公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也是一种称呼，是希望所爱的人能够健康长寿的意思。”
“那我以后就喊你老公吧！”
“好啊，怜卿，你喊两句我听听。”
“老公？”
“哎！”
“老公？”
“哎！”
“老……你别摸那里。”
“怜卿，你真美。”
“不行，婆婆说了，我们不能……”
“我知道，不能跨出最后一步嘛！”
“那你还……”
“我不想做柳下惠啊！”
“何为柳……老公，那里不行……”
……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子时已到。
纸人苗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扭头看了眼房门，孙女还没回来。
他拿起纸人，说道：“亲人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爷爷，需要我帮忙吗？”
苗怜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用，你……咦，这么长时间你俩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怎么还是完璧之身呢？”纸人苗疑惑道。
苗怜卿俏脸通红，她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羞恼的看了石天一眼，才转向纸人苗，喊道：“老头子，你说什么呢！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知道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出去赏月了。”
“赏月？”纸人苗抬起头，
这间房子的屋顶在石天化树时就已被完全掀翻，抬头便能看到天空中那弯新月。
他疑惑的打量了孙女一眼，说道：“不对啊！我记得你穿的是裤子啊，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换成了裙子，你……”
石天讪笑道：“老苗，赶紧忙你的吧！我喜欢看怜卿穿裙子，就让她换了。”
“哦。”
纸人苗没有再问，他低下头，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笑意，“哼，臭小子，老头子我是干嘛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怜卿这一脸春意未散……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改口喊我爷爷。嘿嘿……”
“还是刚才的话，亲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纸人苗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夜梦，说道：“徒儿，你留下，师父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是，师父。”夜梦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忙跑了回去。
石天回头看了眼，低声道：“这老家伙又要装逼。”
苗怜卿白了他一眼，“什么叫装逼？让徒弟看看自己的本事，这是每个师傅都应该做的吧！”
“怜卿，我们再找个地方坐会儿？”石天抓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苗怜卿一把拍掉他的手，娇嗔道：“少来，你个小色胚。”
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