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叶也不多责怪她，这种春夏季节交替的时候，增减衣服，吹了风，吸了汗都容易生病，孩子还小，抵抗力是要弱些。
苗苗喝了药又去屋里喂奶，在柳家呆了一下午，孩子就不那么难受了，没有再哇哇的哭，许叶就带他们回家去。
第二日林燕独自回去送消息，苗苗夫妻则带着孩子在家里住下，等孩子休养休养再回去，免得一会儿还发烧又要跑那么远医治。
许叶把昨儿的药给苗苗热了让她喝下，就去厨房烧火做饭，没一会儿苗苗就下楼来，挨着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呆呆的看着灶里的火苗。
“孩子生病很正常，小六小时候不也常生病嘛，一吹风就咳嗽，这会儿还不是好好的，前儿他回来跟我说了，先生打算明年带他们几个去试试考县学呢。”
苗苗直起身，问道：“这就要去考了？也是，明年他也十四了，能考上吗？”
许叶不知道，他想去试一试，她就让他去了：“考不上后年再去考就是了，你爹已经去托你秦叔叔打探打探消息了。”
苗苗点头，秦叔叔在县学里虽不教书，但在藏书楼里做工多年，打听打听消息还是可以的。
往常他经常给小六抄些书回来，也就是因为小六比别人看过更多的书，学识比同届的其他人好些，他一直很得先生看重。
这会儿去试一试也行，他也不算特别小了，去县学还有秦叔叔照顾一二，不怕别人欺负了他去。
安抚下了女儿，让他们在家里安安心心的住下，许叶又记起大叶村的那个小姑娘了，她去找牛牛问。
牛牛不觉得有什么，自然是老实交代，说她跟小五认识的什么小翠的是一伙儿的，只见过几次，名字都不知道。
许叶叹气，是她想多了，不过方氏年纪有些大了，总是想看着儿孙们都安定才安心，最近常常问起她牛牛的婚事，许叶就问了问牛牛的想法。
“你有想过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牛牛摇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现在还没想过要成亲呢。”
许叶问他为什么不想成亲，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许叶也不逼他：“算了，等你遇到想娶的人就想成亲了，不过你也不能这样一直闷着，得打开门走出去。”
牛牛表示明白，然后他就走出去了，跟着孙家的人一路北行，去做生意，许叶心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是牛牛出去的第二个月，他还没有回来，不过传了信已经在返程了，许叶扫着门外大树掉进院子的落叶，抬头看天，这会儿都怎么冷了，不知道孩子怎么样。
本来她以为这次就跟上次一样，半个多月就回来了，才让他去的，谁知道他一走就那么远，要知道陈林做生意多年，最久才离开家里半个月呢。
牛牛这会儿正睡醒，他推开客栈的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两步走到栏杆处，伸出了手。
一朵朵雪花落到了他的手里，融化成了水，他感觉到手里的冰凉，有点欣喜。许光的大舅哥孙尽兴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他拍拍他的肩膀。
“第一次看雪吧，我们那都没下过雪呢。”
牛牛点头：“要是娘在就好了。”
牛牛以为许叶没有看过雪，觉得她看了肯定也会喜欢，其实许叶是看过的，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牛牛并不知道。
孙尽兴哈哈大笑：“行了，收拾收拾，赶路吧，很快就到家了，这雪不大，就是有些滑，还是可以慢慢走的，你要是去过北方就知道了，那雪大的，路都看不见。”
几人收拾了行装，整理好货物又重新上路了，现在日头短，早些出发也能多走一段路，总要在过年前赶回城阳吧。
当然不止是为了和家人团聚，过年期间货物总是好出手一些，物价也会高一些，多赚些也不枉他们辛苦跑这一趟不是。
这个冬日实在有些冷，顶着风雪前行并不容易，好在几人年轻力壮，没什么大碍，年老的渔伯却没有捱过去。
许是在江边吹了风受了寒，渔伯连着几日都没能起得了床，看了大夫吃了药也无济于事。
或是即将死去的人有感觉，渔伯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几个孩子分，往前的都给季景读书了，这些都是在季景当官后存下的，并不多。
一大半是给季氏的，他要是走了，恐怕季父就要去和季景生活了，这边就只剩孙女一个，虽说许家不会亏待季氏，可娘家人都不在，季氏心里怎么好过。
其他的给了一些比较近的亲戚，好让他们平日里帮忙照顾一下季氏，许叶也给了一些，小六要考县学，要花的钱还多，他能帮些就帮着些。
季父看着老父亲交代身后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偷偷的躲到一边抹眼泪，他虽没有分到一文钱，却理解父亲的苦心。
等季景带着季母和妻儿赶回来，渔伯已经病逝几日了，棺椁停在灵堂里，等着他回来下葬。
季景跪在堂前，磕了好几个响头，最后头埋在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许叶看着他的泪水慢慢浸湿了地面，悄悄的别过头去。
渔伯葬在清远河旁边的山上，正对着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来祭奠他的人很多，或是亲朋，或是冲着季景，小道上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