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大牛走过巷子,正准备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撒泡尿的时候,眼前突然晃过两个人影。许大牛定睛一看,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这两人竟然抬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哎呀,大壮,小壮,你兄弟俩抬着什么东西啊?这么鬼鬼祟祟的。”借着淡淡的光亮,许大牛看清了眼前这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竟然是村里的大壮和小壮。
大壮和小壮两兄弟都才二十岁上下。他俩都牛高马大,身体很强壮,是村里除了庆华之外,仅有的两个没跟其他人一样出去打工的年轻小伙子。不是他俩不打算出去打工,而是被庆华看中了,特意把他俩留在身边做帮手的。说白点,这俩兄弟就是庆华身边的两条狗,庆华要想欺负谁,或者和哪家杠上了,这俩兔崽子就变着法子替庆华去教训别人。
这时,这两兄弟也看清了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是许大牛。这两兄弟早就耳闻过许大牛的大名。在最初看到许大牛的那一刻,他俩明显吓了一跳。但是他俩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大壮,斜着眼瞅着许大牛,语气冷冰冰地说道:“快让开,我们抬什么关你pi事!”
许大牛没想到这两个小伙子这么嚣张。
他只好极不情愿地后退了两步,侧过身,给他俩让路。
也就在那两人从许大牛身旁走了过去的时候,许大牛借着朦胧的视线,赫然发现这两人抬着的似乎是一个人。虽然被毛毯裹着,但是依然可以根据那毛毯包裹的形状,猜测出那是一个女人的体形。
“等一等,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许大牛本能地转过了身,惊呼了起来。
随着许大牛这一声惊呼,大壮和小壮几乎同时呆愣在了原地。他俩在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大壮突然说了一声“走”,几乎同时,这两兄弟竟然把那毛毯裹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两兄弟跑得那真叫一个贼快。许大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俩早已跑得无踪无影了。
看到他们这么惊慌地扔掉抬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就没命地跑远了,许大牛的酒也惊醒了一大半。幸亏那毛毯裹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被那两兄弟扔下来了,不然许大牛肯定要舍命追上去。
一想到这两个兔崽子平时总是跟着庆华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许大牛猜想这个被毛毯裹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说不定是村里的某个女人,或许是庆华打算下手的某个女子。
酒醒了一大半的许大牛,壮着胆子走到了毛毯旁边,心想,千万别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呀。
他掀开了毛毯,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这个差点被大壮和小壮两兄弟抬走的女人,竟然是秋霞。
“秋霞,快醒醒,怎么是你?”许大牛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许大牛没有理由不震惊,没有理由不焦急。刚才幸亏是被他遇到了,要是没遇到,那么今晚秋霞岂不是要遭殃了?
“快醒醒!秋霞,我是许大牛!”许大牛不停地摇晃着秋霞的身子。大概在他摇晃了十几下之后,躺在地上的秋霞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太惊恐,她刚睁开眼睛,就张嘴大叫起来。
这大晚上的,许大牛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于是赶忙用手去堵住她的嘴巴。
也不知是秋霞刚才受到了过度惊吓而神志不清?还是她没有看清楚蹲在一旁招呼她的人是许大牛?就在许大牛伸手准备堵住她嘴巴的那一刻,她猛地一仰头,朝许大牛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秋霞,你怎么乱咬人呀?”许大牛用力推开了她,甩着手呲着牙在怒喝。
秋霞一边哭喊,一边怒斥道:“就是要咬死你,谁叫你把我打晕弄到这里来!”
许大牛一脸无辜地看着秋霞说:“秋霞,你哪只眼看到是我打晕你了?要不是我刚才遇到大壮小壮兄弟俩,你今晚肯定就惨遭他们的毒手了。”
“大壮和小壮?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打晕我?他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秋霞的脸蛋没有半点血色。
秋霞的头依然很胀痛。她的脑子很乱,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秋霞虽然不太相信许大牛刚才所说的话,但是,她又觉得,许大牛没有必要欺骗她。
许大牛说刚才遇到了大壮和小壮?那他俩为何要害自己呢?难道是受庆华那小子的指使?
想到这里,秋霞的思路似乎清晰了许多。
她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她终于想起来了。在没晕倒之前,她只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那身形确实和村里的小壮很像。那后面一定还有一个把她打昏的人。这个人估计就是大壮了。
“真的是大壮和小壮两兄弟把我弄到这里来的?”秋霞从毛毯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疑惑地询问许大牛。
许大牛站起了身,冷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跟你过不去?我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没有说,还反倒把我咬了一口。我得及时去打狂犬疫苗呢。”
听到许大牛这么说,秋霞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许大牛真的要走,她赶紧攥住许大牛的衣角,说道:“大牛哥,你就不能等等我?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抓着我的衣角干嘛?到底还有什么事?”许大牛捂着被刚才被秋霞咬伤的手,故意装出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秋霞不知道许大牛是在故意气她。一看他那表情,心里凉了半截。
秋霞心想,许大牛今天怎么了?不就是刚才自己神志不清把他当作了坏人,咬了他一口嘛?他有必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她吗?许大牛可是她的第二个男人呀!那天还对她说尽了甜言蜜语,可现在却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见秋霞嘟着嘴不说话,许大牛只好换了一副面孔,他嘴角一挑,轻笑道:“你敢不敢一个人回家呀?要不然,我就去村卫生所了。”
秋霞从毛毯里站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说:“我也去。”
斜坡村没有真正的卫生所。所谓的卫生所其实就是在村部办公室旁边的一间空房子门前挂了个牌子。不过,从半年前开始,斜坡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的有了一个村医。
去卫生所的路上,许大牛和秋霞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秋霞很想问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许大牛看到了是大壮和小壮把她弄晕了要抬走,那许大牛应该立即把这事报告给村里的领导或者直接报警才对,毕竟这件事的性质是相当严重的。可是许大牛并没这么做,反而急着去卫生所先看看他的手伤。
“田医生,你好!麻烦你给我看看我的手。这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呀?”许大牛一走进卫生所,就彬彬有礼地对年轻的女医生说。
那个年轻的女医生,看了看许大牛,问道:“这位大哥不是我们斜坡村的人吧?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的手被狗咬了?”
这个年轻的女医生半年前才从县城里来到米坝乡,名叫田玉梅,看样子也就二十二三岁,是去年冬天随着一批大学生分配到米坝乡卫生院实习的。实习期间,他们每人有三个月要下到村卫生所做驻村卫生员。田玉梅刚来到斜坡村二十来天,因此也就不认识几天前才从大城市里回来的许大牛。
一听田玉梅“你的手被狗咬了”这句话,许大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秋霞,然后把被咬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田玉梅一看,顿时愣住了,许大牛的那已经紫血的伤口处,有两排很深的牙印。
“这是谁咬的呀?也太狠了吧!我帮你消消毒,不用打什么狂犬疫苗的。”田一梅皱了皱眉头,看了几眼站在许大牛身后的秋霞。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许大牛的手就被田玉梅给清理好了,也涂上了消毒药水。
田玉梅并没有继续追问许大牛,到底是谁咬的他。
其实,田玉梅早就看出来了。这伤口的两排牙印很整齐,而站在一旁的秋霞那表情总有点怪怪的——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秋霞从头到尾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田玉梅如何处理伤口,却又没有说一句话。田玉梅猜想,这伤口一定是她咬的。
可是她为什么咬许大牛呢?想想这个问题,田玉梅就觉得其中的信息量挺大。
田玉梅情不自禁地猜想:难道是这个叫许大牛的男人见秋霞长得漂亮,想打她的主意,在拉扯过程中,秋霞为了保护自己才咬了他?
田玉梅不时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对男女,本来想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但在她心里,她已把这个叫许大牛的陌生男子界定为了“坏人”。
从村卫生所离开,许大牛当然没想到,在田玉梅的眼里,他已经被当成了一个坏人。要是他知道这点,肯定觉得冤枉死了。
一出卫生所,许大牛连看都没看一眼跟在身后的秋月,就直接往自己家那边走。
他和秋霞这关系不明不白的,晚上好心救她,可这女人竟然还以为是他要害她,恩将仇报,狠狠咬了他这么一口,真是太无语了。
村部位于木叶溪寨的最东边,从村部大门出来,沿着木叶溪寨子边上的青石板小路走四五十米,再拐个弯,然后沿着横亘在木叶溪寨和狗爬寨之间的那几丘田地边的小路,就可以直接回到许大牛位于狗爬寨最西边的屋子了。
按理说,走完木叶溪寨子旁那段四五十米的青石板小路,秋霞应该反方向沿着木叶溪寨的小巷走,穿过两条小巷就到了蒲老头家的。可到了岔路口,秋霞并没有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而是依然紧跟在了许大牛的身后。(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