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坐在马车上,侧头瞥了眼身旁的人,见其闭目养神,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忍了片刻终是没抑制住好奇心,索性伸手偷偷的掀开帘子,往外四处瞧着。
外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因着侍卫守在马车的周围,倒也没有多少人敢往他们这边聚集,是以乍一看过去,反倒是有些空旷。
街道与后代的某些影视城有些相似,间歇有呼喊叫卖声传入耳中,闻着食物的飘香味,钟意瞬间又觉着自己有些饿了。
昨晚两个人虽然没有折腾多久,但钟意这身子实在是有些不济,几番之下仍旧是累得睡了过去,今早也是强撑着想要出来逛上一逛,这才多了许多的精力。
此时闻着香味,又是一种折磨。
孟弋荀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骤然入眼的便是她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只不过神情却是委屈不已。
“怎么了?”
本就没有睡着,从她方才偷偷的看自己然后掀开帘子,孟弋荀都是知晓的,只不过没有开口去阻拦便是了。
钟意凑过去了些,眨巴着星星眼不说话。
“想吃?”孟弋荀也闻到了外面传来的味道,挑了挑眉,问道。
钟意连忙点头。
孟弋荀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开之后见其上面留有些红印,又用拇指抚了抚,笑了声,“你可真是没出息,孤难不成在出门前没喂饱你?”
钟意侧头,挣开他的手掌,却将身子凑得更近了些,明显底气不足,“那可不一样。”
孟弋荀瞪了她一眼,将她的身子扶正,对外扬声道,“停下来,孤要下车。”
既然都是要吃,还不如借此机会下来走一走,想来她应当是更加高兴的,果然听了他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牵着她的手下车,孟弋荀四处看了眼,朝后头的人使了个眼色,“你钟主子想吃那家的糕点,你去盯着人,仔细每样都做些来。”
因着是外头,更加不能大意,对于这一点,孟弋荀或许这辈子还没有经验,但上辈子,却是体会颇深。
“是,殿下放心。”
钟意摇了摇他的手臂,低声道,“殿下,要是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是明显不舍。
孟弋荀冷嗤了一声,“有孤在,钟意儿不必害怕。”
钟意有些羞赧,他惯常只是在床榻间唤她“钟意儿”,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唤她倒是第一次,饶是明知旁人听不大清,依旧是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孟弋荀见人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而以他的方向看过去,其耳朵上明显是红了,见状轻笑出声,“走吧,孤带你去尝尝那蜜香居的味道如何。”
孟弋荀一只手牵着她,见其四处打量,便也适宜的放慢了脚步,这条路他走过多次,可谓是每次入宫的必经之路,但此时对他而言,却是有些陌生了。
“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刚踏入酒楼,便见着了熟人,孟弋荀带着人进了包房之后,这才挥手示意后头跟着的人上前。
钟意见状连忙起身,垂首行了个礼,虽然动作有些慢,但瞧着到底还是规矩的。
孟弋荀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起身吧,出门在外,不必如此多礼。”
孟政和看了眼身侧的两个人,这才笑着接话道,“太子殿下疼爱弟弟们,是弟弟们的福气,但弟弟们却不敢忘了规矩的。”
前些日子五皇子孟政清与几位大臣如何被罚,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从这些日子三五不时往太子府送去的赏赐来看,饶是他们再糊涂也是明白的。
皇上这是在安抚太子殿下,更是在心疼太子殿下。
如此对比之下,他们几个又怎敢往上头撞呢。
孟弋荀扯了扯嘴角,“你们既然想着与孤生份,那孤也是没话可说的。”
孟政和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太子殿下这话又从何说起?弟弟们对太子殿下,从未有过那般的想法过呀。”
一旁的六皇子孟政良与九皇子孟政道连忙拱手解释道,“太子殿下莫要误会臣弟们,臣弟们对太子殿下始终都是存着敬重之心的啊。”
这话不假,孟弋荀听得出来,可也正因为是听出来了,所以才更加觉得讽刺。
此时这个口口声声的说与他敬重的人,在几年后,可是会想着趋炎附势谋得更大利益,在他圈禁之时时常与他为难的人。
包括他的那些兄弟们,是以才会明着暗着联合起来陷他于不义,令皇上与他离心,失了帝心与臣心的人,自然也得不到百姓的拥戴,如何又配得上这声“太子殿下”呢。
钟意站在一侧,眼见着自家主子爷心情越发的差,连忙将方才游离在三皇子孟政和身上的心思收回,再不敢多想一分。
犹豫了片刻,终是往左挪了一步,不着痕迹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殿下,方才你便说是有些饿了,可要妾身吩咐人早些上菜?”
这话实属颠倒黑白,但听在不知情的人的耳中,只信以为真,以孟政和为首,连忙行礼,“是臣弟们的不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用膳,这便告退。”
虽然知晓此时这般离开,难免会失了脸面,但是僵持着留下来,只怕会是适得其反。
尤其是九皇子孟政道,翻过年来他便要出宫开府,上朝理事,此时得罪了太子殿下,可是丁点儿好处都没有的。
害怕是真的,但没有法子更是真的。
太子殿下的脾气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孟弋荀点点头,“也是孤打扰了你们用膳,改日得空了,都来太子府坐坐,也好与孤闲来打发些时间。”
若说方才的话令人有些拉不下脸皮,此时这话便是在与人安抚了,既然邀请去太子府,那么不管是否出自本心,起码明面上是在传递善意。
“如此弟弟们到时定会前去叨扰太子爷,还望太子殿下届时不要嫌弃臣弟们聒噪。”
从“臣弟”到“弟弟”,称呼上的变化,自然也是身份的变化。
孟弋荀应了声,“放心便是,左右孤都有空。”
“是,弟弟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