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太后这个时候并未晕倒,而是在中秋节前后,醒了之后太医院的人给开了不少补身的方子,想着慢慢的调养,可是越是这般,太后的身子反倒越差,拖了两年之后便去世了。
孟弋荀不相信太医院的人没有能力为太后医治,毕竟能身穿官服站在这里的,都是医界的翘楚,明明可以让太后少受些病痛,却拖着病情不肯治疗,想来也是害怕罢了。
太医院的这些太医,最擅长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为人养身安神,再小的病痛,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将人的身体先调理好,然后才敢对症治疗。
这一点,孟弋荀体会最深。
“回皇上,太后的年岁渐长,身体也每况愈下,今日之病怕是得花费时间,好生调养才行,”张太医斟酌着措辞,想了想回答道。
说了等于没说,他们做太医的也难呀。
宫里的主子们个顶个的精贵,他们虽然是医者,但是从入宫开始最先明白的道理便是,为人治病,可以医术不精慢慢治,但是却不能下猛药让病好得太快,要不然药性失衡,下次再犯病的时候该如何?
一旦治出个毛病来,连累的可是全家人的性命。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不是些废话,”孟政清接到消息入了宫,一进门就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气极。
靖元帝更烦躁了,看也没看跪下来的人,正准备让秦贵将人拉下去,就听到一旁的人再度开口了。
“你就直接说,需要多久才能让皇祖母的身子恢复到以前?”孟弋荀侧过身,微微挡住身后靖元帝的目光,“张太医,你也知道,父皇以孝治天下,皇祖母身子有碍,我们做小辈的,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这……”张太医有些不敢,他没有错过方才靖元帝的动作,硬着头皮回答,“回皇上,微臣需要半年时间。”
不说如何治,只说结果,靖元帝听了,心里的气总归是顺了不少,“半年时间太长,朕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太后的病要是没好全,你也不用活了。”
说罢也不管人如何回答,直接转身往里间走去了。
孟政清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看也没看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医。
“张太医请起吧,”孟弋荀虚扶了一把,“你是太医院院判之首,医术高超无人质疑,孤知道你定然能治好皇祖母,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太后一病,靖元帝也无心在朝理事了,将所有的事悉数交由太子,带着几位皇子与后宫嫔妃,亲自与太后侍疾,只盼着太后能早些痊愈。
孟弋荀忙于前朝诸多杂事,偶尔有闲暇时间,还要去慈宁宫陪伴在太后左右,分身乏术,不过几日功夫,人便憔悴了不少。
这天,李全福得了空闲,想着赶紧回府为太子殿下取些常用的衣物物什,只是才进门,便被人给喊去了金禧苑。
顶着太子妃焦急的目光,李全福只能挑着些问题答了,事关太后,再多的一句也不肯透露。
“本宫听说三皇子妃挺着孕肚也在慈宁宫候着,殿下可有让你带话给本宫?”
崔文意这几日纠结不已,想要入宫侍疾,又不愿意吃那份苦,可是不去吧,又害怕被其他人给比了下去。
还没等她想出个法子来,就见李全福回来了,正好将问题抛给他。
李全福皱了皱眉,垂首道,“殿下每日休息的时间至多两个时辰,许多事情都等着殿下决断,于太子妃,想来是顾及不到的。”
这是对她如何做,没有安排了。
崔文意还想再问几句,李全福却是等不及了,“殿下身边还需要奴才伺候,奴才先告退了。”
眼看着人走了,崔文意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犹豫了半天,终于做了决定,“映莲,替本宫收拾东西,本宫要进宫。”
崔文意如何做,钟意并不大关心,在她看来,如果她是崔文意,一定在太后病倒的那一天,便立马收拾东西进宫,越仓促反倒越好,像如今这般,已经不占有任何优势了。
比功劳,崔文意比不过以张贵妃为首的后宫妃嫔,毕竟她们可听说张贵妃衣不解带的日夜伺候,连后宫都无心打理,而比孝顺,那又有三皇子妃这个孕妇在那摆着呢。
崔文意不论如何做,都讨不了任何好处,既然得不到回报,那便只能想着不要出差错,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对崔文意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时时高度紧张,殚精竭虑,自然就容易生病,尤其是对于崔文意这样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病倒也就不足为怪了。
进宫不过三日,钟意便亲眼看着崔文意被人送回来,连带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皇上的斥责,“不孝不悌,不恭不顺,不堪为太子妃”。
话可是说得十分重了,就连沈清许也难得的没有跑去金禧苑与崔文意嘲笑,毕竟有皇上的训斥在耳,对崔文意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钟意倒是做了做表面功夫,往金禧苑走了一遭,如她所料并未见到人就被打发了回来,她也乐得少了桩麻烦。
命人回听越阁取了东西,她便一心守在路口,见到人过来了,客气道,“小李公公受累了,快喝杯热茶吧。”
李全福这次是奉命将太子妃送回来,心里气本就不大顺,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偏偏太子妃一去,不仅连累着太子殿下跟着受罚,更是被其他几位皇子背地里嘲笑。
要是早知如此,他上次就应该直接劝太子妃不要入宫的好。
真是悔不当初呀。
按下诸多的心思,李全福扬起拂尘打了个千,接过茶盏,“多谢钟侧妃,奴才便不客气了。”
奔波了半日功夫,他一口水都没喝,不说倒也不觉得,此时看见茶盏,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眼都有些疼痛。
侧过身,几口将茶水吞入腹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和善了些,“不知道钟侧妃寻奴才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