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入府已经不止一年了,可这三百六十五日算下来,她们见殿下的次数连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
至于侍寝,更是一次都没有。
只是类似的话,她们不能与任何人说,没办法得到殿下的宠爱,那是她们的无能,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说不定下场比现在还要惨,毕竟太子妃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儿。
旁人心里如何想,钟意并不清楚,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走到上首位置的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着浓浓的笑意,然后便照常与往年一样的流程。
酒过三巡,没有多大差别的训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新年贺词,最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钟意直接跟着人走了。
“时辰还早,孤与你一道去陪陪阿睿,这孩子第一次过年,交代奶娘们,可别让他被鞭炮吓着了,”孟弋荀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细心的叮嘱道。
“这话殿下从腊八节便开始说,臣妾已经和奶娘们说过好几次了,”钟意唇角一弯,凑近他身边偷偷的笑。
这男人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说他粗心吧,他可以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都记得交代清楚,说他细心吧,有时候连日子都记不清楚,恍惚还以为是多少年以后了。
男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这话用在男人身上,倒也贴切。
“说过那就再说一次,孤可不希望阿睿受了委屈,”孟弋荀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肯定在编排他,但也没有在意。
钟意哼了声,“殿下那就更可以放心了,皇上与太后娘娘这隔几天送一回赏赐,旁人瞧了,谁还敢给他委屈受?”
不仅别人不敢,就连钟意这个做娘的,都不可以。
孩子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心思,有时候钟意想凶他几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只要看着她的表情不对,小人儿立马嘴一撇,哇哇的哭起来。
碰见孟弋荀进来,只会哭得更大声,一边哭一边呀呀,就像是在给自己寻个能撑腰的。
重要的是,钟意这个“慈母”能狠下心来教训,可偏偏孟弋荀这个拖后腿的,嘴上说着男孩子不用养得太精细,但实际上就属他这个“严父”最护犊子。
高高提起,轻轻放下,这样教育孩子,钟意十分不认可。
“钟意儿这是吃醋了?”孟弋荀神色柔和,嘴角噙着笑意,“钟意儿放心,孤也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人给你委屈受的。”
对牛弹琴,钟意心累,知道他这是故意的,索性也懒得再提这个话题,只道,“阿睿第一个新年,殿下可要给他包一个大大大红封?”
刻意强调的大,让小心思显露无疑,孟弋荀脚步顿了顿,瞧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入府这么久,孤是少了你的吃喝还是穿用了?”
钟家的家底如何,他比她还要清楚,所以从确定要她入太子府之后,孟弋荀前前后后不知道让李得忠给她送去了多少好东西,就听越阁的那个库房,一半以上的物什,都是从他的私库里搬过去的。
“那不一样,”钟意抬眸,狡辩道,“臣妾得给阿睿攒家底,以后好娶媳妇儿。”
这话说得更没有出息了,孟弋荀直接被气笑了,“大靖国整个江山以后都是他的,还需要你给他攒家底?”
钟意一愣,随即四处看了看,不认同的说道,“殿下,那不一样,臣妾给他的总归是臣妾给的。”
孟弋荀自觉失言,但确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也就没在意,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出来。
知道现在谈这个还太早,索性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没再提,“孤的就是你的,以后你想怎么给就怎么给。”
这话真的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了,饶是钟意在电视剧里都听烂了,但是此时从身边人的嘴里说出来,依旧是心神荡漾,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殿下可不能反悔!”
“孤又不是阿睿那般的稚童,如何会反悔?”
“……”
“……”
孟泊睿小朋友:“……”
呀呀!
除夕晚宴依旧是在泰和殿内举行,因为钟意的品级不一样,入宫时不仅配有吉服,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乘坐轿撵,不用全程靠两条腿了。
渝妃染了风寒告了病,太后又道身子乏无需人请安,所以钟意和沈清许就直接跟着孟弋荀入了殿。
中秋宴会上三皇子与五皇子府上正妃的位置还是空着的,此时却已经坐了人,甚至五皇子妃还是挺着肚子的,看来靖元帝要求一个月内完婚,目的便是如此了。
待到了时辰,靖元帝才扶着太后步履缓慢的走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靖元帝扶着太后坐下后,才站直了身子,随口道。
太后这两日又病了一场,虽然太医道是没有大问题,也开了方子,可是瞧着太后不爽快的样子,靖元帝心里始终是不好受的。
太后知道皇帝是个孝顺的,所以也不愿自己影响了众人的兴致,强撑着精神与人逗趣,只是眼底的疲累,却掩饰不住。
瓷器般的奏乐响起,声音清脆又动听,身着水红石榴纱裙的舞女们覆着面纱窈窕入殿,赤足点在金毯上,映得玉足莹白珠润,引人遐想。
钟意将视线挪到了身边人的身上,见其正襟危坐,紧紧的盯着其中一人的身影,正想要拉他的衣袖,就发现他的脸上并非是欣赏之意,反而是流露痛苦,不免有些奇怪。
“殿下……”钟意轻声唤他。
孟弋荀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应她,视线更是没有挪动半分。
不仅是他,就连上首的靖元帝与太后,甚至是张妃等人,皆是双目紧盯着那位舞女,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直至一舞终了,奏乐停下,靖元帝回过神来,立马道,“你留下,将面纱取下。”
声音轻轻的,尾音甚至都含了几分不易发现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