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政和捧起了茶盏,掩饰了内心的情绪,“这件事儿臣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让钟侧妃自己说说吧。”
本意是想给钟意添堵,孟政和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如何会想要为她澄清?
钟意也不介意,闻言便佯装羞涩的看了看一旁的孟弋荀,然后道,“那晚臣妾与殿下游船时,偶遇了三皇子殿下与柔然世子也在游船,得三皇子殿下主动相邀,臣妾才随着殿下与柔然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是一面之缘不是早就相识,众人回过味来,钟侧妃与太子殿下游船不稀奇,但是柔然世子却跟着三皇子殿下一块儿游船,那就有些奇怪了。
心思多的人,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探究。
“说起来多亏了三皇子殿下,要不然柔然世子也不会特地开口要赠骏马,只是臣妾不过女儿身,且又怀有身孕,要来马匹也是没有多大作用的,所以便想着借花献佛,将马匹呈给皇上和殿下。”
钟意的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本就是后院的女子,况且又怀有身孕,费尽心思要来骏马也是没有用处的,靖元帝心里的那点猜疑立马没了。
是他想多了。
“送给孤也是可惜,父皇不如赐给为我们大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宝马配英雄,这才是将作用发挥到极致,”孟弋荀想了想,适时的说道。
靖元帝的目光闪了闪,爽朗的笑声传来,“太子说得是,就赐给将士们吧。”
柔然世子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太子殿下与钟侧妃,两人正含笑对视,随即便齐刷刷的望着自己,逼他赠马,又当着他的面讨论要将马赐给边关将士,用来攻打柔然,这样真的好吗?
孟政和眼眸闪过莫名的情绪,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常的随和,就仿若方才的小插曲不曾发生过一般,但心里如何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些花再名贵,也比不过皇上先前送给重华宫的那几盆,皇上待溪妃妹妹之心,当真是叫咱们姐妹羡慕呀,”张妃开口缓和气氛,挑了个看似不适宜,但是却能戳中靖元帝心意的话题。
浸淫后宫多年,张妃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早就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变着法的讨靖元帝的欢心,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是让她去捧着旁人,那也没有关系。
果然,靖元帝的脸上多了些笑意,“重华宫内只有雀梅太过单调,偶尔多几盆其他的花也不错。”
“臣妾还没有亲自谢过皇上赏赐呢,”溪妃站起身来,含情脉脉的看着上首之人,款款俯身。
“你的身子还没有好全,不用多礼,快些坐下吧,”靖元帝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等你的身子都好了,就跟着张妃学习如何打理后宫,以后也能多帮帮她。”
到底是帮谁,众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对谁才是最有好处的,靖元帝的偏心已经不只是停留在表面,这无疑让人危机重重。
“臣妾一定会好好学习,还请张妃娘娘不要嫌弃臣妾愚钝,”溪妃很是高兴,激动的行礼。
再多的宠爱也不及手里握有实权让人心安,她自小颠沛流离,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的富贵,兴奋之余依旧进退有度。
张妃的脸色未变,依旧是笑呵呵的,“没事,谁都有第一回,你年纪小记性好,迟早都会学会的。”
“朕没有看错,你最是识大体,”靖元帝难得夸赞了一句。
“多谢皇上,”张妃的笑容更大了。
一场赏花宴,钟意度秒如年,偏偏再多的不耐都得放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
“听说废五皇子妃前两日生下了个男孩,刚出生就夭折了,淑妃娘娘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也是可惜了。”
靖元帝离开了,其他人自由的逛园子,钟意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旁边的角落里有人在讨论这事。
“什么可惜?要是哭闹舍不得,那才是真的傻呢,”另外的声音表示不认同。
靖元帝虽然厌弃了五皇子,但是却没有废弃淑妃,所以五皇子妃所生下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也就罢了,勉勉强强也能活,可偏偏是个男孩,等待他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人,做事不留后路的结果就是足够狠心,哪怕只是刚出生的孩子。
钟意的心里有些难过,或许是做了母亲,所以总是盼着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长大,但她却做不了什么,既护佑不了五皇子妃的孩子长大,也不能给予任何安慰。
“钟侧妃,你还好吧?”三皇子妃从另一条岔路过来,见人站在那里,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关心的问了句。
后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钟意侧过头来,“无碍,只是有些累了。”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身边相熟的人似乎都在慢慢的离去,不论是先三皇子妃或先五皇子妃,又或者是太后,既有福寿不够绵长的缘故,也有旁人故意而为的结果。
唯独那个孩子,钟意是发自内心的可怜他。
明明不管是靖元帝还是淑妃,稍微妥协退让半步,就可以保那孩子一命,哪怕是从此做个普通人,却不想也是不愿。
回到太子府,钟意的心情还是有些没有缓过来,自知已经无力改变,索性强迫自己不再多想,抱着阿睿逗弄。
“主子,再过不久就是小主子的周岁宴了,我们得早些准备起来了,”零露趁机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
去年因为各种原因,百岁宴没有大办,可是今年的周岁,说什么都得办一办了,只是该如何办,钟意心里也没有底。
“这事本宫回头问问殿下,由殿下做主吧,”钟意皱了皱眉,没有深入讨论。
不同于钟家办喜事,阿睿的周岁宴涉及皇家,该如何办得先考虑靖元帝才行,所以钟意她说了也不算。
“还有一事,”零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金禧苑近来小动作不断,主子该有所防备才好,要不然……”
“要不然还能如何?”孟弋荀从外面走进来,朝旁边行礼的人使了个眼色等人退出去了然后继续道,“放心吧,她翻不起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