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同阑一时无暇顾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林锐新,又担心他不自在,叫来了管家。
“于叔,带他去后院和时昭他们玩吧。”
林锐新看了看两鬓有些斑白、但还算和蔼的管家,没有松开手,他不太想去,恳求地抬头看了傅同阑一眼,但傅同阑没有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去玩吧,后院很大,可以踢球也可以骑车,有很多小朋友。”
林锐新松了手,低下头。
傅同阑没有像妈妈那样问他要不要去、想不想去,而是直截了当的对他的去留进行了审判。
他有了想逃离此处的念头。
于叔笑着说:“跟我来吧小少爷。”
林锐新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不认可自己这个身份,只是和于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林锐新隐隐约约听到了嬉笑声,对于叔说:“谢谢您,我可以自己过去。”他可不想又经历一次尴尬的介绍,也没打算参与到这场玩耍中去。
“好。”于叔指了指在前后院随处可见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小少爷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吩咐他们。”
林锐新点点头往前走去,随处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可以看到不远处脱去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的几个男孩正在草地上踢球。
他解开袖口的衬衫扣子,将电话手表露出来,点了点屏幕上联系人,思索再三还是没把电话给妈妈拨过去。
倒是收到了江栗的一条语音。
“你到了吗?滟山庄园是不是很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林锐新按住说话键,还没开口,就被身后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谁?”
林锐新手一松,下意识地回头,一个四五岁左右,穿着红色大衣黑色小皮靴的短发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花圃绕到了他身后。
“不要站在里面,不安全。”林锐新好心提醒。
女孩倒是很乖巧,听话地迈着小短腿要从花圃里出来,只是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哎哟!”
女孩叫了一声,倒是很坚强的没有哭,林锐新还没来得及把她扶起来,刚刚踢球的几个男孩飞快地跑了过来。
为首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迅速把女孩抱起,拍了拍她深色连裤袜上蹭到的土问:“昭昭没事吧?”
“哥哥我没事。”
男孩看了林锐新一眼,倒是先介绍了自己:“我是傅时昭,你是谁?”
林锐新没有回答,但他看到了傅时昭身后几个男孩中的傅明昭。
傅明昭看清了他的脸大喊:“时昭哥我认识他!”
“哦?”
“他是林锐新,我跟他上过格斗课。”
傅明昭凑在傅时昭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傅时昭向林锐新走近。
林锐新感到不妙,转身就要走。
傅时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什么?我妹摔倒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她自己摔的。”林锐新示意把手抽走,但高他一个头的傅时昭明显力气更大。
傅明昭眼尖看到了他的电话手表,故意起哄:“你们看他还戴着电话手表呢!”
其他几个男孩也觉得稀奇:“什么电话手表?限量版的吗?”
“什么限量版啊,就是小学生的电话手表咯。”
“哈哈哈哈谁还用那个啊!我的表可是全球限量,我爸特意给我定的!”
“真好看!”
“也给我看看!”
“要我说还是时昭哥的表好看!”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名叫昭昭的小女孩顺着傅时昭的裤腿往上爬:“我自己摔倒的,快放开他。”
傅时昭这才松了手,松开了自己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将脖子上的红绳拉出来主动展示给他看。
“明昭说你也有这个,能让我看看吗?”
林锐新看了一眼,和自己的不一样,傅时昭的是一颗纯玉转运珠,没有任何修饰,也许像徐朝驿说的那样刻上了专属于他的名字,但隔着距离他看不见,也没兴趣。
“时昭哥都说了你听不见吗?拿出来看看!”
“快拿出来!不然我们就自己动手了!”
“不行。”林锐新说完转身就跑。
身后几人果然大喊起来:“什么态度啊!”
“看我不抓住你!”
说完几人就要追上去。
昭昭拦着傅时昭:“我饿了,我要吃下午茶。”
傅时昭眼看着对方跑远,只能把昭昭抱起来,做了决定:“吃了下午茶之后再找他。”
傅明昭立刻附和:“对对对,看他那样子肯定是第一次来,跑不远的。”
“就是!土包子!看我不抓住他!”
“待会儿就来玩抓人吧!谁抓到他今晚上就可以第一个放烟花!”
“我同意!”
…...
林锐新偷偷绕回了会客厅,在小露台附近凑近落地窗想看看傅同阑在哪里,交谈声从露台方向传来,他赶紧蹲下身子。
“大嫂,决定了?真要认回那个孩子?”
“嗯,你也看到了,我妈那边也想让孩子赶紧回来。”
“可孩子妈妈……”
“那是同阑该处理的事,那么大人了,事情弄成这样他必须给家里一个交代。”
“我看这孩子跟我们时昭差不多大了,怕是不太好办……”
“再大也是个孩子,一年半载就纠正过来了,也不知道他那个妈妈怎么教成这样,以后还得让他多跟着时昭学学,堂兄弟多相处。”
“哎!同阑没经验肯定会溺爱孩子,接回来之后家里亲自带他,会好起来的。”
……
林锐新听得脑子嗡嗡作响,蹲在原地双腿发麻却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谈话声消失,他才缓缓起身,拖着酸痛的腿离开。
林锐新在傅家庄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了花园,又穿过了有天鹅的人工湖,也路过了阳光花房,他像是不知疲倦,蓄着一腔委屈闷头向前走,不知该停留在何处。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有时候妈妈喝了酒回到家里,他害怕惹妈妈生气,只能一个人在学校操场一圈一圈地走着,直到妈妈睡着才回去。
几个工作人员看他独自一人一直在附近打转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只得不停地换地方。
绿化带随着冬日的寒风发出“沙沙”声,正装并不御寒,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没有暖气的室外待上那么久。
正当他抱着自己搓了搓手臂,电话手表突然响了起来,他盯着来电有些发愣,过了十几秒才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儿子,妈妈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