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络苒总觉得和别人共处一个屋檐下，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不由得更警惕，临走前不忘提醒：“门锁好，如果有奇怪的声音，就躲到里间去。”
随后又给儿童房下单了可视门铃。
两人终于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苏络苒戴着眼罩，却依旧清醒。
“你需要眼罩吗？”
姜元舟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不用。”
“睡不着可以聊聊天。”
姜元舟想了想，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公司年底有一个货运项目，丽成……就是李叔那个公司，他找了关系想要参加竞标。”
苏络苒把眼罩拉下：“他的公司不是在星市吗？”
姜元舟解释：“星市近些年海运管控很严，大环境很差，订单减少了不少，竞争也更激烈了，丽成这一年来的效益并不好。”
“他托了什么关系？”苏络苒觉得有趣：“明知道现在月炎是你在管理，他不敢直接找你而是托了别人，听上去很心虚。”
“我和李叔见的次数不多，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初三那年。”
苏络苒翻身和他对视：“为什么？你没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姜元舟有些隐忍的表情让她困惑：“你别告诉我他根本没给我们办葬礼……”
“……”
姜元舟的表情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苏络苒暗骂了一句，真是无语。
“我和我妈妈离开月市不是因为他们离婚要去散心什么的。”
姜元舟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件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离婚前，李成拿到了别墅的所有权，他没有把房子留给我们。”
“至于我们离开的目的，我暂时还是想不起来，但原因肯定是因为这个。”
“他不常在月市住，我以为他要房子是为了资金周转，后来你也知道了，房子给了李希茉，真有意思。”
姜元舟也觉得十分古怪，也非常不合理。
“他和阿姨为什么突然离婚？”
苏络苒笑着说：“那就更有意思了，别的事我不记得这件事倒是清清楚楚。”
她依旧隐瞒了梦境疗愈程序的事，告诉姜元舟：“你出国前，李希茉生日你还记得吗？”
“嗯。”
“我就知道你肯定来了。”
“不是，我和……”
苏络苒摆摆手：“我知道，没参加她的生日会，我也没穿那条可笑的裙子。”
“离婚的原因就是这个，李成觉得我和我妈妈让他的外甥女受委屈了。”
“可笑吗？”
姜元舟表情严肃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希茉在中学前就搬过来住了。”
“是啊，那么多年，我妈妈对她还不够好吗？李成真是个狠人。”苏络苒打了个哈欠，指着天花板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爸再离谱，就算这个房子不给你，也不会给亲戚家的孩子吧？”
“这倒是，顶多留给姜元昊，不过这房子也由不得他支配。”
苏络苒喃喃自语地重复了李成公司的名字：“丽成…….丽成……”
“这个公司只有他一个股东吗？”
“还有其他两个合伙人，法人代表是张丽，他的再婚对象。”
“……法人代表是后来换的，还是一直没变过？”
“没变过。”
苏络苒冷笑着说：“真是恶心。”
按照梦境里的剧情介绍，李成婚后多年以来一直往返星市和月市忙这个货运生意，这就意味着，这个张丽从她的父母结婚后就已经出现了，并且可能更早。
离婚的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说不定李希茉和姜元昊的情况一样呢？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苏络苒的心中早已萌生了这个猜想。
“那是我外公留给我妈妈的房子，李成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破产吧。”
“可以，我会让项目部回绝他的标书。”
苏络苒觉得可行：“不通过的理由记得写‘楚楚不同意’，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好。”姜元舟一口答应。
沉默片刻后，苏络苒又冷不丁地问：“我们上次这样躺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话刚说出口，她想了想又纠正：“你和楚楚。”
姜元舟闭眼回忆了片刻：“毕业后，毕业旅行我们没有参加，单独去了海边。”
“去了多久？”
“八天。”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这下好了吧，多出两个大胖儿子。
苏络苒不得不服。
这个话题一时间没办法再继续。
姜元舟突然开口：“想不起也没什么影响，你不想再做楚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看情况吧，你们家人太多了，儿子都不高兴了。”
“好，都听你的。”
姜元舟没有意见，当下的一切都比进入系统后看到的一切还要虚幻，他觉得可能自己也要看看心理医生。
当日夜所求的一切突然实现，人除了难以置信的胆怯，还有担心再次失去的恐惧。
两者依旧不甘示弱地交替在他的大脑里上演一场激烈的拳击赛，不分胜负。
而他本身却能体会到这场比赛真真切切带来的痛苦。
眼罩的药效起了作用，苏络苒的呼吸渐渐平稳。
姜元舟轻轻握住她的手。
只要不再离开就好了。
苏络苒醒得很早，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换了家居服，准备先去隔壁看看儿子。
“宝贝，你起床了吗？”
自律达人源悦川很快打开了门，他已经打卡了一节编程课，顺便做了个小游戏。
“我们吃完早餐去附近逛逛吧，湖边有个小亭子，可以看红色的鲤鱼。”苏络苒低声说：“上次带哥哥去看了，妈咪也带你去。”
“远吗？”
“不远，就在小区里。”
源悦川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键盘。
“妈咪，改天再看鱼吧，吃完早餐能不能去公司一趟？”
“怎么了？”苏络苒被小儿子突然的敬业精神吓了一跳。
源悦川淡淡地说：“听说今天要开新闻发布会了，我得去看看那位李小姐住的什么豪宅。”
“宏太给我拍了不少照片，就在附近。”
苏络苒下定决心：“宝贝，你不要出面，妈咪会想办法。”
“我当然不出面。”源悦川转着手中水星形状的移动硬盘：“那我们不去了，在家里看转播，妈咪把要用的东西都发给我，我会搞定。”
苏络苒调出了李成的婚姻状况，以及自己的“死亡材料”。
“这个应该能用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可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