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舟没有再找找到能和儿子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
如果苏络苒不在场，源悦川不会给他好脸色，自顾自地上网课，或者对着平板里的儿童画册用日语念念有词。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偶尔甚至直接锁上房门。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姨走了，在姜元舟看来，儿子的饭量在渐渐恢复，但换来的是母亲对着忌口又多，胃口不佳的黎莉莉唉声叹气。
源悦川对于上幼儿园的事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在学校里有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学校不能带平板，他只能把智能手表偷偷藏在小书包的夹层里，同学也没有边界感，还老是喜欢教他做事。
这天一早，还没进教室的源悦川看到一辆校车缓缓驶近，保安大叔打开了学校大门，趁着一窝蜂的小孩下车，几个生活老师忙着清点人数，源悦川就这样绕着校车边溜了出去，准备到对面马路打车去公司找妈咪。
还没等他走出转角，他看到一辆眼熟的商务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
源悦川踮起脚敲了敲车窗：“林叔，你怎么还没回去？”
正坐在驾驶室里看手机的老林也有些惊讶。
“小少爷，你怎么没进去？”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老林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分钟后把他抱上了车。
源悦川一上车就打开了小书包，摸索着用手表给宏太和妈咪发了信息，说已经上车了。
老林拿出自己的手机问：“小少爷，你要给元舟少爷打个电话吗？是直接回家还是去老先生那边？”
“不要打，送我去星誉传媒吧。”源悦川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随口答了。
老林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启动了车子。
源悦川看着车子驶入一个隧道，还觉得有些奇怪。
“林叔，是不是走错路了。”
老林头也不回地答：“那边堵车，走这边近一些。”
“可是这里很黑啊……”
车子突然减速，停在了应急通道上。
“小少爷，车大灯好像有些问题，我下去看看。”
源悦川意识到不对劲，但是在隧道里没有了信号，他只能警惕地抱着小书包。
等他再次感受到光线时，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椅子上，四周的空气中也是灰尘飞舞不断。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
源悦川暗暗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但老林并没有出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寸头男子正在一旁系着绳结，旁边还散落着几把小匕首。
小书包被丢在了角落，源悦川只能祈祷这里会恢复信号，这样宏太就能找到自己。
“你是谁？”
寸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拿出了手机。
“打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准备800万来换你。”
这话让源悦川松了口气，那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是有信号的。
从萃德幼儿园到星誉传媒不过半小时车程，如果他没有按时到，妈咪和宏太应该会发现。
“现在几点了？”自己才值800万，整个鹤田的人都要哭晕。
寸头逼近，没有回答他。
源悦川舔了舔嘴唇：“我有些饿，你把我的手捆住了，我怎么用手机呀？”
寸头冷笑着替他拨通了电话，但对面立马挂断了。
“你在给谁打电话？我没有那么多钱哦。”
“你没钱，姜家有。”寸头继续拨通电话。
“你是说姜总吗？他不会给我掏钱的。”源悦川没想到求助电话还不能选。
“你还是打给我妈咪吧，我妈咪的电话是……”
“闭嘴！”
寸头手一转，手心里的尖刀差点划过源悦川的鼻子。
源悦川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
电话一直被挂断，让寸头有些暴躁，他不耐烦地踢了踢源悦川，小尖刀在源悦川白嫩嫩的胳膊上划了不浅的一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校服上衣，看上去十分惨烈。
源悦川皱着眉，没有哭，他只担心这把刀会不会不干净，如果要打破伤风会很疼的。
寸头看着他没有哭闹，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拍了张照片以及伤口特写，发了过去。
果然，对面立刻回了电话。
寸头打开了免提：“姜总可真是大忙人，连儿子都顾不上了。”
“你把孩子弄伤了？让孩子跟我说话。”
“可不是我弄伤的，你儿子不听话。”寸头把手机递了过去：“让你爸爸准备钱，快点来接你。”
源悦川看着脏兮兮快要直接贴上自己脸颊的手机，不由得忘记了胳膊上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锐锐？你还好吗？爸爸马上来接你。”
“我不是锐锐，你不用来，他打错了……”
这话让寸头很不高兴，一把拿回了手机：“一个小时内，把钱准备好后再联系我，我会告诉你地址。”
“不要报警，否则下一刀就该出现在漂亮的小脸蛋上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寸头两手掐着源悦川的小脸警告：“想活命就给我好好说话，还是你想让我把你的舌头割掉？”
源悦川毫不胆怯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是锐锐，你想要钱，还是联系我妈咪比较快。”
“小东西，别给我玩这一出。”寸头收回手，将凳子推倒在地。
“你还以为这是在拍功夫片吗？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到钱，你就烂在这里吧，晚上会有很多老鼠来吃你的小脑瓜子。”
源悦川受伤的胳膊被压在了下方，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宏太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没必要麻烦那位日理万机的姜先生，也不用浪费这八百万。
很快，电话重新打了过来。
“钱准备好了？孩子在哪里？”
“把钱装到行李箱里，扔到西郊高速路上的第三个隧道里，钱收到后我会联系你。”
寸头挂断电话不再理会源悦川，独自出去了。
源悦川听到了尖锐的关门声，像是老旧的铁门，没过多久，不远处响起了鞭炮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到了楼下。
近在咫尺的灰尘让他脆弱的呼吸道有些受不了，他开始咳嗽伴随着打喷嚏，有些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