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婢女把尚书府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在沉香院讲了一遍。
楚灵溪知道这一定是孟玄烨的手笔，如果她直接跳出来要嫁妆，别人会给她扣一顶不孝的名声，由衙门去做，不但能拿回母亲的东西，也能坐实尚书府的罪名。
楚灵溪听了后也不出院子，继续捣鼓着药材和研究菜谱，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楚府其他的院里，丫鬟婆子三三两两地凑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老爷会不会把周氏从主母的位置换下来？”一个婢女低声问道。
一个婢女面露讥讽，“换了谁做主母？我看老爷对内院的事就是个糊涂的。不然也不会……”
“别说了，这不是我们下人议论的，小心被夫人知道了被发卖出去，你们也不看看府里都没多少下人了？赶紧干活去。”一个嬷嬷好心提醒几个丫鬟道。
栖香院里。
香姨娘躺在院子里的逍遥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婢女眉飞色舞地说着尚书府的事。
反而是欣欢院里，周氏的贴身嬷嬷院门都不出，呆在自己屋里做自己的新衣服，周氏最近赏了她不少布料。
周氏夜里房间的动静她也装聋作哑，就是在周氏面前都没表现出来，一有空就躲回自己屋里，周氏对她极为满意。
这时候的周氏在自己屋里梳洗打扮，倒像是一个准备接客的青楼女子。
嬷嬷也习惯了夫人的最近习惯，每天早晚在盥洗室备足热水就退了下去。反正以前伺候盥洗的也不是她。
就这样，主仆俩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周管家怕触霉头，也当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反正矛头都指向尚书府，他可不想被周氏的茶杯砸到脑门，周氏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楚府的其他下人，更是知道装不知道，大家都明白，这时候去给周氏报信，赏银没有，成出气筒是必然的。
和香姨娘一番攀谈后，毛天水的心开始活络了起来，对周氏的事也不上心，和周氏暗通款曲只能图一时之欢。
这一晚，周氏笃定七王爷要房契会来找她谈条件，她楚灵溪还没嫁给他，她到时候漫天要价，所以她也不急了，心情愉悦地等着毛天水的到来。
毛天水按时从后窗翻了进去，周氏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今天府里有谁为难你了？我明天就去帮你收拾了。”毛天水坐在床边，周氏伸手从后面搂紧他的腰。用脸蹭着他的脖子。
“我……也没啥大事，就是想在外面置办一个小院，总比这里偷偷摸摸方便。”毛天水叹了一口气。
“你等等，我的私房钱买个二进小院还是够的。”周氏鞋子都没顾得上穿，跳下床就走到去梳妆台前，从暗格里拿出一叠银票，抽了五张出来。
转身过来坐在了毛天水怀里，媚眼一挑，挥了挥手里的银票，“五百两，足够买一个偏一点的二进院子了，为了方便我们见面，不能买太热闹的地方。”
说着把银票往毛天水手里一塞。
毛天水看得目瞪口呆，他就一说，也真没敢想周氏会拿多少钱给他，最多给他涨一涨月例银子。
今天关于尚书府的流言，周氏必然也有一份，万一楚寒松发落了周氏，在她还当家的时候帮他涨点月例也好。
他万万没想到，周氏为了与他暗通款曲，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银子，看来香姨娘没有诓人，自己看低了自己。
毛天水收起眼里闪过的一丝亮光，也收起周氏拿给他的银票，然后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地和周氏共赴巫山。甚至比前段时间更卖力。
周氏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频频回应那份不知由来的疾风骤雨。
而在翰林院修学的楚灵轩，被同窗们骂得狗血淋头，都骂他是毒妇生的，不配在翰林院修学，有辱斯文。
一向跋扈的楚灵轩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拿起书就朝同窗脸上扔过去，结果把一个侍郎家的公子砸伤了。
事情闹到翰林院掌事那里，最后翰林院只得通知了两边的家人去商量，楚寒松本就在翰林院。
等到那吴侍郎来了后，楚寒松赔礼又道歉，又请了太医过来给吴侍郎的公子包扎好伤口。
一直忙到黄昏，翰林院掌事把楚寒松叫去了书房。
“楚大人，你看这事……，令公子在翰林院怕是呆不下去了，你另给楚公子找一个书院吧。”
楚寒松深深一礼，“我们同僚一场，这事可否通融一二……。”
掌院示意楚寒松坐着说话，“楚大人呐，你真没想过你家夫人做的事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了吗？她让你背上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小，她和她娘家干的那些事，怕是皇上都知道了吧，你觉得你儿子有如此母亲，还有出头之日？”
掌院满眼同情地看着楚寒松，“把令公子带回去吧，你的家事我就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
楚寒松带着楚灵轩从翰林院出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楚灵轩回到漪澜院，气得把屋里东西都砸了一地，伺候的丫鬟也被他踢得连连求饶。晚饭都没吃，和衣倒在床上生闷气。
楚寒松去了书房，两手揉着头，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如何处理周氏才妥当。
小厮送了晚膳过来，把今天听到的传言给楚寒松禀报了一遍。
楚寒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尚书府倒了，周氏名声尽毁，那他的儿子是彻底没任何书院收了。
隔壁院里的香姨娘把爷俩回来的事看在眼里，今晚是周氏最后一举成名的夜晚，她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等。
香姨娘抬头看了看月亮，娇好容颜露出一丝笑容，她看了看隔壁的书房，还亮着烛光。
她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一个小厮低声道，“你悄悄翻墙进去，把院门打开，记得别出一点声响，等会少爷一进院子你就捂住他嘴，今晚有好戏看。”她抬手指了指欣欢院。
小厮点头就往对面走去，一个翻身，轻盈地身影就进了欣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