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餐到现在下午两点多,我滴水未进。扬哥准备去小区超市买些面包、水果、方便食品。回来时,李新瑶跟在身后,也提了一堆的吃食。有烧鸡和酱牛肉,干饼。很显然她猜到我们都没吃饭,特意去坊上了一趟。
李新瑶去厨房切了牛肉,夹在干饼里面,递到我面前,我不接,她就不收手,倔强的站着。我只好接过,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去,扬哥打开一罐啤酒放到桌上。食物和发酵燕麦带来的热量让我渐渐的又恢复了思考能力。
如果给谭敏这个本来就正直豁达的女子打电话,可能还会令我和谭敏本就清清白白的关系,却反倒在羽儿面前落下事后串供的嫌疑我心有不愿。那么沈芸的电话我必须打。我自认数年来,对这个女孩还算对待公平,处处为善。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和羽儿,和我的友谊。我想不通为什么这最致命的匕首会是她幻化而成,无论手握匕首的是何方神圣。是什么样的代价、什么样的筹码、什么样的遭遇,让这个女孩不惜毁掉三人的多年友谊,毁掉她对我暗生的情愫、甚至毁掉自身的清白。
我拨通了沈芸的电话,如同我拨打瞬间产生的第六感一样,沈芸的电话关机。
我只好硬着头皮,在没有拿到任何可以消除那个最大误解的申辩材料的情况下拨通羽儿的电话,进行新一轮的交流。
“一小时四十六分钟,你的故事编的怎么样了?”羽儿开口既讥讽。
“羽儿,我希望在随后的交流中,你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话,你可以随时发问,但一定保持平稳的心态。我也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证明我在所有诬陷中的清清白白。”
羽儿没说话,所以我们继续说。我不顾李新瑶就在现场的尴尬,决定从易到难,从我接触帖子的先后顺序,从松园酒吧谈起,我相信这么久了,这个帖子羽儿肯定也知道了,这也算是一种坦白从宽。
“羽儿,在谈话最初,我从在国内出现的第一个帖子先谈起。刚才电话中咱们俩起初沟通出现偏差就是因为打电话之前,我看到的帖子和你看到的不同,我本来想说的是松园酒吧的事……”
“周晨,你认为我还能像从前一样耐心的听你絮叨吗,你能不能捡重点的说。”
我原本想条理清楚地复述,却被羽儿打断,于是我决定捡重点的说。
“松园酒吧,女孩叫李新瑶,我和扬哥共同的朋友,认识不到两月,nba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和扬哥在松园喝酒,意外又碰到了。我喝多了,女孩送我去的酒店。怕我出事,多陪了一会,袜子是扶我时不小心刮破,女孩爱美,脱了后才走的。”
“扬哥这会就在我身边,他说话你肯定说我们串通好了,我可以让扬哥帮忙调松园的监控。酒店房间里,人家女孩当天为了自证清白拍了照片,随后我要来发给你,图片属性你可以看到拍摄时间,绝无造假。”
我没敢说李新瑶这时也在现场,但言简意赅的把当晚的事先说清楚,原本以为最容易说清楚的这个事,居然羽儿也找到了发难点,果然是我自知清白,别人可能并不这样认为。
羽儿冷笑的问我。
“好,那我问你,你打车时扬哥在哪里?去酒店时扬哥在哪里?三个小时的酒店同居一屋,你的照片能证明其中的几分钟?”
我瞬间哑然,难道我要当着李新瑶的面说扬哥的中途离开是给我创造ons的机会吗?而我拒绝了这个机会。令我更绝望的是,正在这时候李新瑶在自己手上打出的一段话,递到了我的眼前:我的旧手机昨天在陪朋友吃完饭时丢了!
天哪!你要灭我到骨灰都不剩吗?
我只好硬着头皮用我的人品去解释。
“扬哥中途有事离开了,委托小李照顾的我。喝了好多酒,在酒店里我已经醉糊涂了,根本没那种冲动了。羽儿你要相信我。”
“呵呵,真是好哥们,拉皮条呢吧!酒后怎么啦?你酒后做那种事还少吗!那次你失败了!”羽儿甚至不顾自己的颜面继续反驳。
“这个故事你继续重新编吧,编好了再讲,希望我还有耐心去听。”
“那我再说谭敏,谭敏是害怕我对你的误解没有彻底消除,特意过来劝解我的,而且谭敏人家半开玩笑的还给你汇报了,我们的确只吃了火锅。谭敏吃饭时,主要是在给我讲咱们上大学开始,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我们俩感情的点点滴滴。她思想很纯洁,唯一目的就是让我知道其实你也多么的爱我,多么的关心我。”
羽儿情绪稍微有点感动,回复我:
“那是我到今天以前都瞎眼了。谭敏的事我自己找她弄清楚,最起码我没看到她在躺我的婚床上,继续说说你的沈大美女吧!”
羽儿把谭敏的事高高举起,又轻轻发现。这是谭敏多年的好人品累计换来的信任。我进入了今天最艰难的时刻。
“沈芸是在谭敏走后来的,她是因为年底毕业,找工作出了问题,过来找我聊天的。其实主要也是找这个借口来安慰我,缓解咱两之间的误解。也是因为你,人家才来的。”我善意的撒了部分谎。
“哼哼,安慰你?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过来,用什么方式安慰的?她怎么不主动安慰我呢?从出事到现在,给我发的信息总共没超过20个字,现在居然心中有鬼的玩消失,还因为我?别说我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九九,暗地里搞了多少事,我是不是早早让位就没这么多事了?别说你坐怀不乱,你平时有机会少偷偷打量她一次了吗?虽然没我个子高,可人家会长呀,净把肥肉往一处地方堆!”
羽儿半骂我,半骂沈芸的继续开火。
“那我继续呀,先说最后我在门口送沈芸的那张照片,那的确是我在送沈芸最后离开,你看我不出去就是为了避嫌。其实我先说这照片是因为,我送沈芸离开后,沈芸就再没回来。就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我发誓!”
“你可别发誓,这季节秦州城雷雨多了去了,别误伤了好人。不出去是为了避嫌?是因为做这种丑事没脸见人吧!那烂货为什么是哭着走的?你怎么伤害人家了?你怎么舍得呀?”
“好吧,那我坦白,沈芸过来,可能真的有目的,她给我暗示了,但我拒绝了,所以她才哭着离开的。”我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一次。
“终于说了点实话。你就真能忍住,都三个月了,这边不是你的一贯风格呀。送嘴边又被你拱出去?你骗小孩呢!别避重就轻,说重点吧!”
“羽儿,就视频的事,我只能从两方面说。第一,咱家的监控仪我就从来没开过,都没插电,还是新的,这从后台软件就可以查到,你回来后可以找人破解。还有就是,那个视频看似是咱家,沈芸也的确出现在视频里了,但床上的人未必是我呀,我也的确暂时解释不清楚这段视频,但我随后会仔细分析,再查查咱家的门锁,找到问题所在。育儿你有没有把咱家钥匙给过别人?”
“钥匙?多好的理由!你是在怀疑我爸妈呢?还是在怀疑我偷偷飞回国内把钥匙给了别人?你自己开门不更方便吗?”
“真不愧是高材生!听听说话多严谨。还看似是咱家?从你嘴里说出咱家二字都让我觉得恶心。房子的装修,布局,甚至床上的用品可都是我一点一滴、一天一天的布置出来的,我能不熟悉吗,就连电视柜旁边的绿植都一模一样。这还有什么怀疑的?还床上的人未必是你?没露脸就不能说明问题吗?脱光衣服躺床上抽烟呢吧?你这双腿交叉的躺床上动作我很陌生吗?难道要让我放大视频去数腿毛的个数是否一致才作数?实话告诉你,我唯一不能判断的是这视频是你们完事后还是办事前拍的!”
“最后再说说监控的事,别忘了你是做什么出身的?玩软件?你如果有心的去整这个,秦州城里有几个人能找出你的漏洞?”
羽儿从后到前的逐个驳斥我的说法,思维清晰,条理清楚,超常发挥,如有神助。
我只好更耐心的更进一步总结说。
“羽儿,你没发现所有的照片都是有人有意,更是恶意的在跟踪抓拍我才得到的嘛?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他明显是要毁了咱们的感情,甚至同时毁了我的事业。羽儿你冷静的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么多你自己都解释不清的事实摆在面前。说句难听的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拍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我暂时不关心,但我也会慢慢调查,希望你也好好调查。我现在只关心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从某一方面来说,我还要感谢这个人呢,他让我看清了你。”
“羽儿,那我就直白的说吧,我怀疑这个人现在就在你身边,她的目的就是阻挠你回国,同时毁了我。”
“哈哈,你终于说出你自己阴暗的猜想了,那么难受的憋了这么久,你累不累?周晨我告诉你,瑞雪姐这会的确就在我身边!不过你没想到吧?她今天一直在替你说话,替我分析你是被冤枉的种种可能,极力的替我挽留你,我把她分析的每条结论都只要简单的反向思维一下,就已经把你现在逼到墙角了。而且我还告诉你,我回国的机票还是瑞雪姐忙前忙后的给我订的,催我最快的飞回去。你再告诉我,她人在国外,几乎和我寸步不离,为了不让她弟弟干扰我,晚上我们俩都睡一张床,她是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发动了对你的攻击?”
好有心机的女人,继承了她父母优秀的基因。我的确被逼到了墙角,感到万分绝望,然后说出了让我万分后悔的一句话。
“羽儿,你就真的这么怀疑我的人品,就真的不能冷静的换位思考一下?你看你和谭浩明这次的事,我就很冷静的在思考分析,选择了谅解、包容。我就这几天连续在身边出了这几件事,而且都是诬陷,你三个月来天天和谭浩明在一块,我说什么没有?”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客厅传来座椅和瓷砖尖锐的摩擦声,我预感到大事不妙。
羽儿神情有史以来最低落的说了下面的话。
“周晨,原来你心里还是有疙瘩,化解不开。无论我怎样自证清白,怎么努力讨好,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你心中的芥蒂。那你又有什么样的伎俩,什么样的手段来化解我心里的疙瘩,两个人这么拧着有什么共存的意义?我陆轻羽敢说自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不堪。爱你时,我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清白去死;觉得你不值得爱了,你什么都不是!”
羽儿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我后悔万分,急忙继续拨打,电话里传来长时间的忙音。我又赶紧的打开微信发消息,所有信息被拒绝。我追到qq,刚发了第一句,第二句以后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羽儿在逐步切断我能想到的任何联络方式。
我打开窗户,狠狠的把手机扔向远方的空地。然后依靠着墙裙,慢慢的蹲下,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