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东西就多了去了。李可说所有东西可以放她家,反正她家房子多,不差我一套。所有人开始帮我打包物品,我只负责在旁边辨认哪些是我的东西,哪些是陆轻羽的。并从一堆堆已经集合起来的物品中挑拣出这些年来陆轻羽送我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单独堆放:刮胡刀、牛仔裤、钥匙扣、cd光盘、钱包、书籍、刚从手腕摘下的手表……
我们一直忙乎到深夜,李可叫来的搬家公司小货车拉走了所有已经打包的行李,我要求所有人随车去李可家,今晚也不要回来了,我只是想单独的在这个房子里在呆一晚上,绝对不会想不开。
李可在搬家公司的的车上给我发了微信,提醒我一定要下楼吃点东西。顺便给我说,其实她们姐妹四人还有一个小群,专门用来吐槽我们哥四个,作为群主她已经把陆轻羽踢了出去,说虚位以待,静候六妹。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与冷清。我关掉所有的灯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本来想最后一晚回忆一下五年多来的历程,但最后都发现,杂乱的脑电波干扰的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索性放空大脑,天马行空,竟然最后觉得异常舒服。我在沙发上就这样干坐一夜,一直到天光日明。
我又仔细的查看了房子的水电。把顺便探寻到的遗漏的小物品,和昨晚专门留的简单洗漱用品,一块放进了背包。我把陆轻羽送我的所有还能找到的礼物平铺在大床上,拍了一张照片,发送到我们俩的共享空间里。陆轻羽后来给陈宛然说,我其实返还的很不彻底,否则我就要光着屁股出门。
我下楼走出了电梯,耀眼的阳光刺激的我突然醒神。我急忙返回房子。从卧室里又拿了一件东西放进背包,再次条件反射的检查水电后,锁门走人。
我计算着时间,在中午吃饭的时间点来到陆轻羽家楼下。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
“阿姨,你好,我是周晨,我来送新房的钥匙。”
“好。你上来吧。”
我来到陆轻羽家门前,停步的瞬间,门刚好打开。她妈妈站在门内,我把攥在手中的钥匙递上。在她妈妈关门的瞬间,说:
“阿姨,代我向轻羽问好,祝她新婚快乐。”
“谁新婚了?”门内传来轻羽爸爸惊疑的质问,大门却在这同时被死死关闭。
我背着包下楼,在附近游走,走到一家以前常去的泡馍馆门口时驻足,扑鼻的肉汤香味惹得我饥肠辘辘。
“老板,四个馍、优质、汤紧……、加蛋!”
“这是遇到啥开心事了,食量倍增呀。”老板一边开票一边调笑。
“简单的饿了而已,肚子里空了。”
吃饭期间,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陌生电话。
“晨娃呀,额是你虎哥,还记得不?咱屋你吴伯今早起殁咧,你看你能回来不?”
“哥,你节哀。额黑咧就到屋!”
“好,好,好。到车站你给哥打电话,哥叫人到车站接你。”
吴伯的去世给我提供了一个逃离这座城最完美的借口。我分别给瑞姐和老大打了电话,通报了这事。去银行取了一些现金,就直奔长途车站。
一路风光依旧、我昏沉沉的下车,已过了农村晚上喝汤的时间。田野里,夏麦已收,秋粮未种,光秃秃一片。还有三、四华里的步行路程。我在漆黑中朝村子走去。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村中扩音喇叭传来的阵阵秦乐,传遍四乡八里。
进村后,还能认出我相貌的乡党都过来招呼,不认识的也试探着问我是不是某某某,得到确认后又是一声声喜悦的惊呼。我朝村中最明亮的区域走去,快到门口,已有执事从门中走出,显然是早跑的孩童已经带回去了消息。
“晨娃,你看你咋不在村口放一鞭,让乐人去迎一迎。反正黑咧都闲着。”
我在执事的陪伴下穿过丛丛幔帐,蟒纸挂花进了院子,又在虎哥虎嫂的专程陪同下来到灵前,早已有人在途中将白孝布缠到我的头上。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声中完成了祭拜。
虎嫂安排灶上准备吃食,我去礼房随礼,没敢冒的太高,就顶格按照礼单上已经出现的最大值随。我认为还不够的部分,事后我会私下补给吴婶。出了礼房,看了执事表我才知道,由于上学好,受人尊敬,早已被和几个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安排在礼房里执事。
颠簸半天不舒服,我走出大门,原本想透透气,门口临时搭起的棚帐内,乐人班正准备鸣锣开戏,有人随了十元的唱戏礼,乐人拿了钱就要开唱。我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乡音。一曲完毕。旁边有乡邻叔伯说:
“晨娃,你给咱也来一段,你吴伯以前最喜欢听你唱戏咧,你吴伯跟疼虎娃一样的疼你。”
我一时黯然,想起往日吴伯种种好,赶紧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递给班头。然后给司鼓轻声的说:《周仁回府》夜逃。
鼓乐声响,我站在红布包起的话筒面前,随着鼓点开始吟唱:
夫妻们分生死,
人世至痛。
一月来,
把悲情积压在心中。
今夜晚,
月朦胧,
四野寂静。
冷凄凄
荒郊外,
哭妻几声
……
依据我们当地风俗,老人去世,停灵单数日下葬。时值夏日,一般都是三日后下葬,吴伯的葬礼安排在20xx年公历6月24日中午12:00。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