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到房子后就关了手机。今晚,我只祈求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基本是孤醒到天亮,最后才眯了一会儿,母亲和秀秀都没打扰我,我比往常晚点起床。
母亲还在,秀秀应该是去店里了。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母亲看我推门出来。急忙起身,招呼我洗漱,她去热饭。吃啥都不香,强迫自己喝完了一碗粥。看来虽然嘴上很硬,也能大道理的去劝别人,到了自个身上,还是有些许的郁结。
开了手机,有羽儿的未接来电。
其它的暂时不顾,到了今天,纷沓而至的问候自然少不了。我先给羽儿回了电话。
“哥,你昨晚休息的好不?”
“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就好,精神头最起码有了。阿姨好着没?我本来想给她打电话,可我不知道咋劝?”
“好着呢。母亲也是经过事儿的。她能想的开。对于我和母亲来说,只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不存在失去什么的可能性。”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哥,我妈让你过来吃午饭。”
“我收拾一下就过来。路上要捎什么东西不?”
“你空手过来就行了!每次都那么客气。”
我给母亲说了要去羽儿家吃午饭的事。
“哎!让人家看笑话了。你到了后也多解释一下。不要让人家羽儿父母对咱家有啥不好的看法。”
“不会的,叔叔阿姨都是实诚的人。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她们能想的通。”
“到了人家家里,手底下勤快点。羽儿妈要是想嘟囔几句,你也生受着。”
我有点无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母亲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她蒸的,作为回礼的花馍,装在了一个崭新的袋子里。
“提上,这东西她们城里没有。图个稀罕。”
母亲手艺是远近闻名的好,做出的花馍色彩匀称,造型优美,层次分明,简直可以称为工艺品了。
我小心翼翼的提在手上出了门。
我在半道上又补了一箱牛奶,我们家羽儿喜欢喝牛奶。
门是叔叔开的,阿姨正在厨房忙活呢。进门后,我和叔叔正在客厅客气的寒暄着,羽儿卧室的门突然拉开,穿着小兔子睡衣的羽儿跳了出来。捂着脸跑向卫生间。
“烦人,不是说好了吃午饭吗,来这么早干嘛?”
我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表。可不是,还不到十一点呢。敢情这丫头打完电话就又睡回笼觉了。
“被你阿姨惯的都没有边了。”
“还好,还好。”
“怎么又成了我惯的了?平时在家骑你身上拔胡子时你咋不说?周晨,你先坐,要不去小羽儿房躺着也行。阿姨这也是才准备呢。”
“不许去我房子!周晨你进来给我冲一冲头发。”
叔叔笑着挥了挥手,我钻进了卫生间。
“顺便冲个澡多好?”
“太冷了,今年院里暖气不好,烦死了。”
“那我改天给加装一个浴霸吧。”
“钱多没处花,这开春后有的花钱了。这样吧,咱们买家电时问他们要个赠品就是了。老房子,划不来投资。”
“好吧,那到时候你开口要呀。”
“势还大的不得了!我给你说呀,我也就偶尔在我家睡个懒觉,你今儿来的太早我才没来的及收拾屋子的。回去后不许给阿姨和秀秀乱说。”
“这你都不用提醒的事儿。”
羽儿家有在饭桌上讨论问题的习惯。开饭前,羽儿就腻歪在我跟前,她总有和我说不完的话。
酒菜准备上桌,羽儿也恢复了勤快。羽儿妈妈属于那种手脚不算麻利的人,羽儿习惯了在最忙的那会去搭把手。
“小周,喝一点?”
“叔,我来斟。”
我急忙起身,从羽儿爸爸虚晃的手下拿过了酒瓶应该是我之前拿过来的酒。开封后还没喝完。白酒这东西,如果我不常来,在羽儿家下的很慢。
“昨天,你们下去后,老谭多年的高血压又现场犯了。最后还是我和你阿姨帮忙一块送的医院。”
羽儿爸爸在说道谭济群时用了“老谭”,他当然不是在卖方便面,他是用这种方式,暗示我他,甚至他们家和谭济群私聊不错。
在羽儿家,我还不至于张狂的随便乱说。但我也没接他的话,以沉默应对。
羽儿爸爸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跟着不言。他继续说道。
“其实老谭这两年也挺不容易的。新来的一二把手都把他归结为老秦大势力的带头人,已经逐渐在边缘化。你说他为了那个位置,学术学术荒废了,成绩成绩别人又看不到。没有过硬的后盾,只有过硬的手腕,有什么意义呀。”
“这工作倒在其次,反正退二线也就这几年的事。可你说他怎么又摊上了老年丧子的厄运。”
羽儿妈妈接过话继续说道,说到关键处,还不由自主的用眼神扫了羽儿和我一眼。羽儿埋头吃饭不语,我保持着原始的波澜不惊。
“你说燕秋也是!到现在也拎不清到底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待在美国不回来,说是要陪儿子。这哪还有个家的样子?”
“啥死人活人的?大过年的,吉利不吉利。不说他们家就没话题了吗?”
羽儿罕见的对自己父母发起火来。
羽儿爸爸赶紧的改弦更张。
“是,是。提他家干嘛?怎么也不能忘了他家那闺女让咱们羽儿受的苦吧,把两个孩子坑成什么样子了都。当然,现在知道了她和咱们周晨还有那层关系,但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一点她必须自己买单。”
羽儿爸爸用语言技巧,把谭瑞雪和谭济群清晰的割裂开来,让我们认准目标,冤有头债有主。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怕我处理不当走错路。来之前我也一直在想,也和我母亲沟通过,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家的一件丑事。割裂开来说,即使没有后来的那些事端,我和我母亲的态度也是明确的,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周晨呀,你再最后听叔一句话。昨天在医院里,老谭拉着我的手,自责的痛更甚心病。他最后悔的是无端的剥夺了你的学历。他说了,别的暂且都不提。他眼下就算拼了老脸也要把你学历这件事更正过来。你本来就有那样的底子和实力,咱们说到底也是在这个高等教育圈混着,你将来和羽儿结姻生子,成家立业,你绕不开这个圈子。这也不是我和你阿姨好什么面子,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说起来还是耽误了几年呢。”
羽儿眼巴巴的看着我,准备听我发言。我即使有再坚定的想法,出于尊重,也不能当场驳了未来老丈人的面子。
“叔叔,阿姨。您二位今天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说实话,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出,我到现在脑子还是乱的。我会认真的去想通一些关节,当然也会尽量融入你们的建议,但我需要时间。”
羽儿父母对我使用的拖字决似乎并不抵触,欣然点头,认可了我慎重行事的做法。
一个难题摆在了我面前。经过今天中午的谈话,我已经清晰了解了陆家人的想法,而这想法又恰好和周家的背道而驰。他们的建议是:
原谅谭济群,让谭瑞雪继续为往事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