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涛喘着粗气从自己的病床上醒来。
他按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心有余悸。
那个黑影尖利的匕首映在他的眼睛里,他看不清黑影的样子,只记得自己用最后的力气的把手中的铝片插进了黑影的小腿。
黑影呼吸急促,手中的匕首更是毫不留情的往下刺去。
黎涛本以为自己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哪知下一瞬他就睁眼回到了这里。
病房整洁明亮,病床干净极了,和昨晚那个昏暗破旧逼仄的小屋子形成鲜明对比。
黎涛从床上坐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分干净,就跟昨晚没出这里时一样。他又下床检查了自己的全身,病号服也很干净。
按理说,他昨晚那么滚动打斗,连手都脏得不成样子,衣服更不用说了。
但此时的一切迹象好像都在抹去了他夜晚的经历。
黎涛试着活动身体,很舒服,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胸口和脖子连点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黎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
松开手指一看,胳膊上已经青紫。
不是梦。
那是发生什么了?
黎涛记得自己在晚上也不可置信,掐了掐自己,也疼,所以才觉得不是梦。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又似乎说明晚上的是梦。
黎涛愈发混乱,他想不通。
难道是有人给他清洗了身体,把他送回了这里?
可身体上的伤痛不会在一夜之间就能消除啊,即使是最好的特效药也不行。
难不成已经过了很久,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好了吗?
黎涛扶额思考,不会的,自己不可能在身体恢复的时间里全无知觉啊。
正想着,黎涛眼睛一瞟,看到了角落的蓝色玩具电话。
都是这个东西!
黎涛大踏步走过去,捡起玩具电话。
往上拍了几下。
玩具电话跟之前没什么不同,沉默着像个真正的玩具。
但黎涛知道它不是。
黎涛红着眼睛,一手掐着玩具电话:“你装什么死?!我知道都是你干的!你说话啊!”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打开了,两个小护士站在外头,和黎涛面面相觑。
黎涛有些尴尬。
掐着玩具电话的手松了松。
“早......早啊。”黎涛尴尬问候。
两个小护士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对黎涛挥了挥手:“早......”
玩具电话依旧没反应,黎涛的脚趾都在抠地。
完了完了,这下更觉得他是精神病了。
自己出去的希望又渺茫一分。
小护士按例查房,叫病人起床,活动吃饭。
黎涛这次乖乖把玩具电话戴在了脖子上,反正这玩具总有一天会说话。
还有那个练九阳神功的老大爷,既然这个玩具电话是他给他的,那说不定老大爷真的知道些什么。
黎涛和老大爷同住这个楼层,自然活动也在一处。
老大爷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黎涛知道人家这是练功状态。
他小心翼翼坐到老大爷旁边。
开口问道:“大爷......”
话还没说完,老大爷睁开眼睛,瞪了过来:“叫什么叫!没看我正在练功嘛,走火入魔了你负责?!”
黎涛被噎了一口,欲言又止。
而老大爷冷冷甩出一句:“等着!”
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黎涛无奈,只得等着。
对面的沙发上是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女孩。
老婆婆什么疾病黎涛不清楚,小女孩他倒是听过一嘴,叫什么躁郁症,好像是一会暴躁一会儿抑郁,很难治。
黎涛有些可惜,这小女孩看起来还小,怎么就得了这个病。
这会儿时间应该是她比较平静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婆婆旁边,看她剪纸。
剪刀在这里算是危险物品,所以她们旁边还有一个护士时刻注意着她们,以防万一。
老婆婆的手很巧,小女孩说什么她都能剪出来。
黎涛想起上次自己脚底沾的风筝,想必也是这位老婆婆剪的吧,还真厉害。
老大爷练功需要一段时间,黎涛百无聊赖,脖子上挂的玩具电话又不说话,他就盯着对面的老婆婆和小女孩看,越看越觉得和气融融,就像一对亲祖孙。
黎涛的父母去世得早,他很少有这种承欢膝下的时候,早早成熟,也早早承担了许多。
黎涛轻微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愿再看。
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在下一刻吸引了黎涛的注意力。
他的听觉好像更敏感了。
远处走来的人是臧茹。臧医生今天依旧是低马尾,发丝中间绑了一根深蓝色的丝带做点缀,她本就身材高挑,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白大褂也遮不住光彩。
只不过,黎涛看向臧茹的左脚,总觉得走得有些不自然。
臧茹倒是神色如常,和一同走来的护士有说有笑。
护士好像问起臧茹的脚,臧茹笑着回答。
黎涛读懂了她的唇语:“昨天下楼梯的时候滑了一下,不碍事。”
原来如此,穿着高跟鞋的确容易摔。
他有一次执行任务,需要穿女装,还找了一双四十四码的红色高跟鞋,他也穿不惯,走三步崴两步,算是很艰难了。
接着那护士又跟臧茹耳语了几句。
她遮着嘴巴,黎涛没能读懂她的话。
但臧茹的神情突变,微笑慢慢冷凝,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也眯起,像是思索,也像是生气。
什么事儿会让臧茹产生这种表情?
黎涛想不到,他天马行空,难不成是哪个精神病人跑了?
不过为什么又是臧茹值班啊?难道真的过去一周了吗?
他就完全无意识地过了一周?
黎涛觉得不是。
臧茹很快离开了活动区,去了办公室。
清脆的高跟鞋声一直回响在黎涛的耳畔。
不多时,有护士来叫黎涛,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黎涛有些纳闷,他昨天才去过,怎么又要叫他去了?
纳闷归纳闷,黎涛还是去了。
臧茹等候已久。
“臧医生。”黎涛礼貌问候。
“嗯,黎涛你好。”臧茹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
她指指前面的椅子:“做吧。”
黎涛先问了:“臧医生,今天还是你值班啊?”
臧茹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星期都是我值班了。”
黎涛点点头,那看来他的确是只过了一晚。
臧茹拿了一支笔,点了点桌子,拉回黎涛的注意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黎涛摇摇头,这他还真不知道。
臧茹的表情严肃起来:“刚才打扫你的病房,发现你的卫生间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我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