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涛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这种劫后余生,身体机能恢复运转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叫,连心跳都在加快。
想抓住什么又抓不到。
黎涛在这种状态下惊醒。
他觉得体内火烧火燎,仿佛一开口就能吐出一口火焰来。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适时抚上他的后背。
“哪里还不舒服吗?”
声音更像是山林间甘甜的泉水,把黎涛五脏六腑的火浇灭了大半。
“臧……臧医生?”
黎涛没有想到,消失了好多天的臧茹就在自己眼前,还一脸笑意,给他拍着背。
“对啊,是我,怎么,不认识我了?”臧茹笑意盈盈。
黎涛却并没有回答,他冷静了下来,试图分清此刻是真实还是虚幻。
他还是在原先的小房子里。
摆设都没变,电灯也都亮着。
唯一变的就是多了个臧茹。
臧茹也不着急要他回答,还在拍他的背。
“臧医生,我……我是怎么了?”
黎涛说了两句话,越发觉得喉咙痛,火灼一般,还有血腥味。、
“前些天电梯那边的缆绳断了,修了一阵子才修好,这些天委屈你了。”
臧茹一边拍黎涛的背,一边又给他端来一杯凉白开。
黎涛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立马就喝进了肚子,这才算是把里面的火气彻底压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对,我这些天很担心你,之前给你罐头也是为了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也能给你应个急。还好电梯昨晚修好了,我这才能及时下来看你。”
“可,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不是走楼梯的吗?怎么不从楼梯的铁门进来?”
黎涛问。
臧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说:“你不知道,那里的楼梯本来就准备修好了之后彻底封死。你住进来之后,外头就浇了水泥,还堆了些杂物,很难弄开。”
黎涛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
五脏六腑安静了下来,四肢又开始疼痛。
从骨头缝里泛着的疼。
手肘皮肤两侧还火辣辣的。
黎涛翻开手肘一看,一片红,早就破了皮,看起来臧茹给她简单处理过,上了些药水。
“臧医生,我昨晚的门好像被什么撞开了。”
“是,被白龙撞开了。”臧茹停下了安抚黎涛后背的手,表情严肃起来。
“什么?白龙?”黎涛坐得更直了,“怎么会这样?从你没来的第三天开始,我去叫白龙,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它走了呢......”
“不会的,”臧茹摇摇头,“它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我想大概是这些天没能按时给它喂食,它有些暴躁了。”
黎涛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加固了水池,它再怎么暴躁也不会伤到你的性命了。”
“哦......”
臧茹继续道:“这些天你的表现很好,观察笔记我都看了,没有问题,接下来继续努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接下来不用去水池边观察白龙也可以,还是以你的安全为主。”
“好,我知道了,谢谢臧医生。”
“不用谢。”臧茹又露出了她的标志性笑容,“之后我还是会按时给你送饭,还有罐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受到伤害的。”
黎涛听得愣了愣,他有些迟钝地点点头,随后道:“臧医生,我的手电筒,还有手表,都坏了,我得要新的。”
“好,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都注意到了,已经给你换了新的,还有一些电池,你都可以用。”
黎涛没想到臧茹这么细心,他张了张嘴,干巴巴道:“那......谢谢臧医生......”
臧茹又笑:“不用谢。对了,你的伤势不严重,我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我也留下了药,你记得自己攃,还有你的房门,都重新装好了,还加固了,保证不会像之前那么脆弱。”
自己发愁的事情就这么被臧茹一下子全办好了,黎涛还有些懵,又想张口道谢,臧茹及时伸手制止:“好了,不用谢。”
她一指书桌,上面摆着一个铁饭盒。
“饭菜给你带来了,罐头放在了柜子里。你要是觉得好些了就下床吃饭,我晚上再来,现在真的得走了。”
“好,臧医生慢走。”
臧茹点点头,走得很是干脆利落。
还顺手给黎涛关上了房门。
黎涛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脑子还有些混沌。
这一夕之间自己的情况就忽然变好了?
不能怪他,实在是之前那种绝望的感觉太深刻,导致他现在处在这种环境中觉得有些虚幻。
黎涛揉揉自己的脸,这总不能是幻觉吧,臧茹刚才确实来过吧?
他下床,膝盖小腿还有些疼,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黎涛到了书桌前,掀开饭盒盖子,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饭香一下子就飘进了黎涛的鼻腔里,许久没吃热饭,乍一闻到,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黎涛拿起筷子就是一顿埋头苦吃。
米饭香甜,青椒炒肉和番茄炒蛋颜色就赏心悦目,两个菜更是一个咸一个甜,配着米饭恰到好处。
热饭哪是冷罐头比得上的。
黎涛不知不觉间吃了个精光,还打了这些天从来没有过的一个饱嗝。
饭毕,黎涛检查了自己的书桌和写的笔记。
观察笔记果然如臧茹所说,她看了,也拿走了。
黎涛拿着自己的日记本看,令他之前感到迷惑的文字还在,笔迹就是他的。
他想,也许是自己之前饿得出现幻觉了,才会那么想吧。
就是他在那种绝望的情况下写的,但他又不记得了。
黎涛不想再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他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拿着手电出门去看,这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外头的栏杆上缠满了粗大的锁链,紧走几步去看,那锁链弯弯绕绕,结结实实挂在栏杆上,撼动不得。
再往下看去,黎涛更是惊讶。
只见那水池死角,都延伸出一条粗大的锁链,嵌在墙壁上。
而那水池中的水,已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