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掌握了人族军队的情报，在我的指挥下，鲛人在陆地战中取得多方胜利，还收复许多沿海口岸，军中士气鼓舞。
短短半年时间，四海之下，宫中对皇权的拥护者愈发增多，皇权集中的声音开始出现。
此时的我，只觉得一切稳操胜券。
我来到临渊泽的密林。
顺着山间小路向深处走去，四周已荒无人烟，仅偶尔传来虫鸣鸟叫。
直至看到一间茅屋。虽然很小，但院落被打理的很整洁。
人族竟把知鸢的住处安排得这样偏僻？我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握了握拳，走上前推开房门。
知鸢正在整理床铺，仅侧颜依旧清秀可人。不施粉黛，乌黑的发丝被简单挽起。依旧穿着白色棉裙，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许久未见，心上人正在眼前。
我的心脏，一瞬褪去坚硬的外壳，露出最柔软的地方。
我环住知鸢纤细的腰肢，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多日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
她踮起脚吻住了我。
我们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爱意和思念翻涌而来。
我向她求了婚：“阿鸢，嫁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只有我们俩个人的地方，好不好？”她用力点头。
所有的疲惫终于找到了落脚点，我们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醒来后，已是深夜。知鸢在我怀中，小小的脸恬静可爱，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摆动。
阿鸢，世人皆将我们抛弃，又让你我间隔着千山万水。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阻拦我们。
让我们只属于彼此，好吗？
我轻轻唤醒她：“阿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欣然答应。
我带她来到我提前准备好的山洞。
这里，皆是被剖开鱼尾，无家可归的鲛人。他们模样凄惨，神色悲戚。
知鸢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瞳孔震颤，不知所措地看向我。
我撒了谎。我说我消失的这几年，一直在救助被捕的鲛人，并将他们藏在这里。
“那日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想到竟活过了成年，”我缓缓道，“我已是幸运，但他们不能。”
我故意提起被丢在乱葬岗的经历，知鸢面露愧疚，含泪的眼中是难掩的心疼。
直到无数鲛人小孩站在她面前。
我知道，此时知鸢的心，已被撼动。
我顺势提出：“阿鸢，打开结界吧，放他们回家。”背过去的手，悄悄做了手势。
所有鲛人便伏下身，像对待救世主般，叩拜她。
知鸢答应了。
虽然一切如我所料，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我们约定，明日知鸢就近打开一处结界，顺利的话，当晚我就带这群鲛人回归大海。
我送她回到密林，临走前对她说：“七天后，在这里等我，我来接我的娘子。”
我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阿鸢，无论你看见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我将她拥入怀中，沉声说，“相信我。等我。”
对不起阿鸢，利用了你的善心。但我们就要成功了。
……
夜色下的海岸边，聚集了大批鲛人。
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面向大海。
所有鲛人都在等待结界打开的那一刻。
海风袭来，竟有强烈之势，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一个个巨大的波浪，扑打着曲折的海岸，涛声震耳欲聋。
所有鲛人都感应到了！是大海的召唤！
他们转身向我跪拜，不停喊着“海皇”。我回头看向远处的临渊泽。
阿鸢，做到了。
四海之下，迎来鲛人们的狂欢，这千百年来不敢肖想的结界，终于被打开了。这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他们高呼我的名字，民心高涨，激动地等待我下一步的指示。
我坐在皇位上，平静地俯视这一切。
接下来的几日，在我的组织下，八荒之地的沿海口岸发生数起暴动，人族军队被袭击的措手不及，只能将主力分散。
他们没想到的是，置身事外的临渊泽，早被打开了结界，而这里才是我主要的攻击目标。
军队登陆的前一夜。
我擦拭着手中的宝剑。想起自己的剑术，还是镇海将军教的。
“我还以为你会不忍心呢。”汘渝趴在我肩上，搂住我的脖颈。
自我二人成婚，我便从未碰她。
我最恨的，就是受人摆布。我与汘渝的婚姻，本就是利益。她身后的南海势力，我又必须时刻提防。如果有了孩子，后果难以应对。
我收起剑，拉开她的手，起身离开，“明天事关重要。今晚早些休息。”
“阿渊！根基不稳，只能任人摆布。我也不想你这样，可我没有办法，”汘渝叫住我，叹了口气，沉声道，“阿渊，南海才是你的主力军。他们能否倾囊相助，都在我的一句话。不要让我失望。”
……
东海岸边，血色染红了天际。
在陆地上终于没有束缚的鲛人士兵，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
他们的钢戟刺向慌乱的人族士兵，很快便让敌人溃不成军。
我穿梭在战场中，直到站在镇海将军面前。
他的盔甲满是血迹，头发凌乱散开，但不失将领气势。见到我，面露诧异：“是你？”确认红发蓝眼的我正是当年那个鲛人奴隶后，他冷声道：“我就应该杀了你。”
“您早就杀了我，”我冷笑道，“当年您把我丢在乱葬岗的那一刻，我就死了。”
我挽了个剑花，“将军，成王败寇，我可以饶你一命……”
“黄口小儿！”他厉声打断我，“不是你死，就是死亡！”
我自知他不会求饶。将军如鹰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换做几年前，我还是知鸢身边的小跟班时，肯定会吓得半死。
可如今，我只摇头淡然一笑。
结局早已注定。
直到死的那一刻，将军也不让自己倒下。他把剑戟插入地面，紧紧握住。而他高傲的头颅，无力的垂下，血水从他凌乱的发丝上滴落。
我看向周围四处奔逃的平民，他们尖叫、哭嚎，恐惧地看着这些曾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低劣种族。
而我的战士们，甚至都不用兵器，徒手就可以扯掉他们的头颅。
我狞笑着。
这些人，都是迫害我娘的后人！他们都该死！
我伸出手，劈向眼前碍眼的两人。
他们霎时头身分离，猩红的血液从断裂的脖颈喷涌而出。
露出身后人的脸。
是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