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沈莫调回了翰林院，品阶未变。
文宇自请去了刑部，萧胜利回了边疆。
五年后，还是那个小小的篱笆院，院子里布置完全没变，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沈莫牵着一个孩子站在坟包前。
“阿易，这是姑姑，阿爹的姐姐。她很爱爹爹，也很期待见到阿易，阿易的名字就是姑姑取的！”沈莫嘴角带笑，眼中满是温柔。
沈易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嘟着嘴问：“姑姑为什么住在里面不出来，我们都见不到她，她不知道爹爹和阿易想她吗？”
是啊，他想她，她离开后，关于她的记忆却越来越深刻。
他想她在院子里追着他打的模样，想她抱着安慰他的模样。
如果没有阿姐，他一定是个天大的坏人，就像文宇说的那样祸国殃民。
可他有阿姐，阿姐明媚阳光，肯定不喜欢阴暗的人。
阿姐永远站在他身边，他不会叫她为难。
阿姐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哪怕是花草树木，虫鱼鸟兽。
他转头看向屋子，他读书的时候，阿姐就坐在那里绣花，他读累了，阿姐就拿各种东西来逗他。
阿姐笑的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一眨眼，阿姐就不见了！
“阿爹，你怎么哭了？你想姑姑，我们叫她来见我们！”沈易小嘴一动一动的，十分天真可爱。
“见不到了！”沈莫眼里溢满了泪水，叹息着摇头，“见不到了！！”
“见得到！”沈易拉着沈莫的手，认真坚定的说：“上次娘亲给你炖肉，就是小荷姑姑说姑姑给她托梦，阿爹不爱吃肉，姑姑让阿爹多吃肉！”
闻言，沈莫瞬间泪如雨下，他身体不停地颤抖。
沈易吓坏了，抱着他的腿也哭起来。
沈莫蹲在地上，把沈易拥进怀里。
他知道阿姐不喜欢他哭，但是他控制不住。
父子两个哭了好一阵，中午的时候，沈莫才牵着沈易离开。
晋王逼宫，被已经成为宰相的沈莫拿下。
晋王看向站在沈莫旁边的阿禾，皱着眉头，满脸愤恨道：“本王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背叛本王！”
“王爷说错了，阿禾的一切都是凭本事得来的！”阿禾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头微挑，淡淡道。
沈莫招招手，有五六个人走过来，他们有人手里拿着棍棒，还有人端着一桶水，更奇怪的是，有人牵着一头狮虎兽。
“打残，呛的剩下一口气，喂狮虎兽！”沈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回头却掉下一滴泪水，离开了这座宫殿。
阿姐，总算给你报仇了，所有欺辱你的人，我都会加倍还给他们。
现在，只剩这一城的百姓了。
“阿禾，看在主仆一场，给本王一个痛快！”晋王冷冷道。
沈莫真是狠毒，哪怕杀他，还要用这种极尽折辱的方式。
“王爷真是太善忘了，只五年的时间。”阿禾本来冷艳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冷意。
他眼神凛冽的看着晋王，“每一种方式，王爷都对芳菲用过，现在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受不住了？！”
芳菲？晋王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
花月楼这些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都快忘了芳菲这个人了，她会说花言巧语哄骗他。
她是个贱人，同时勾搭着几个人，沈莫、萧胜利、文宇。
她是刘端的女儿，可自甘堕落，她死了也是活该。
他脑海中不断回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以前，阿禾就喜欢芳菲，没想到还真是痴情，甚至和沈莫这个情敌联手，只是为了一个残花败柳。
“芳菲一个妓女，人尽可夫，这世上要多少没有，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背叛本王！”晋王指甲死死扣住地面，脸上满是恼火和不甘。
闻言，阿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王爷到现在还不知道，也对，王爷向来自以为是。”
他扒开架着晋王脖子的一个人，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沈莫是刘天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还有，你们从来没有一个人得到过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她的心！”
“这世上只有一个她！”他离开晋王的耳边，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说。
他想芳菲走，哪怕走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知道她活的很好就足矣。
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冰冷算计，没有人不按照他们的命运轨迹走，他们这种低贱之人，想活着就要机关算尽、丧尽天良。
芳菲不一样。
她拒绝了他，他以为她是个心气高的，后来证明并不是。
明明知道刘端是她的父亲，心里对她存着愧疚，她却没有和他相认，以此攀附权贵。
她有她的原则底线，她有心，有爱。
他看着她每天无所事事又活的认真。
他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戒备非常，下一刻就能没心没肺的吃东西。
越看她越觉得美好，她和他一样，甚至更差的境况，却能单纯的活着，他喜欢她的这份纯粹活力。
她活着就好。
可晋王拦住了逃走的她，逼得她不得不自尽保全沈莫。
“动手！”
晋王在不可置信中被打的奄奄一息，头被浸入水里，又被捞起。
生命终了的一刻，他对芳菲的记忆好像苏醒了。
他曾经也把她按到池塘，因为他听到她梦中喊沈莫的名字。
他被狮虎兽咬的很疼，渐渐变得麻木。
这一生，他好像只从那个叫芳菲的妓女那感到过安宁。
三年后，沈莫成了摄政王，辅助幼主登基。
有一个游方道士算出迁都兴盛国运，得到了摄政王的支持。
阿禾想起被驱逐的刘端，他知道这是沈莫在报复这里的百姓，因为他们曾欺辱过刘天。
十年后，除了曾经的国都，四处都是升平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