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调的房间,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都带了冷冽。
光照在空旷的屋子,只一张床和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圆底球托。
球托上面放着一个水晶球,水晶球前站着一个红衣少年。
幽青用力搓捻着手指,嘴角勾起一抹张扬又狠辣的笑。
如果不是额间的朱砂,一定显得穷凶极恶。
“胆小怯懦的虫子,竟也学会威胁人了!”他言语轻缓,带着浓重的嘲讽。
不过,现在的他,也只能受他威胁。
心里恼火,手下的动作却轻柔。
指腹轻轻摩挲水晶球,位置恰好是阿呆怀里的刘天。
“不自量力的兔子,竟敢和毒蛇斗。”
他眸光复杂,冰冷的眼中有了些许温度。
他们才相处仅仅十年,那只虫子什么都没为她做,她怎么对他这么好。
而他做了那么多,怎么就连个笑脸都换不来。
或许...
他目光深深盯着仿佛熟睡的白团子。
不,他不需要。
她是他抓来的有用物件,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关心和在乎。
想法一生,淡淡的哀伤从心尖冒出来。
幽青眼里闪过慌张,暴躁的抓住水晶球,骤然一攥,水晶球涅灭成粉。
幽青变成一只火红的狐狸,窜到床上,蜷缩角落。
白色的粉末一半落到他身上,附着在他白色的皮毛上,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
阿呆抱着刘天走进大堂,右拐,推门而入一个简单的小屋子。
扫了一眼屋子,看到一个衣橱。
走过去,拿出一件棉衣。
又抱着刘天走出来,小心的把刘天放到桌子上,他去外面抖衣服上面的灰尘。
把刘天安置好,开始打扫屋子。
这是那只狐狸小时候住的地方,看样子,他小时候过的很不好。
可阿呆没有丝毫同情。
嘴角扬起嘲讽,眼中是浓浓的伤感。
他自己过的不好,他就要变成一个坏人,伤害别人吗?
阿呆越想越生气。
化悲愤为打扫屋子的实力,很快就把屋子清扫好了。
他整理好屋子,刘天依旧没有醒过来。
直到太阳投向大地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刘天才睁开眼睛。
“阿...阿嚏!”
迷迷糊糊,连天本打算唤阿呆,出口却是喷嚏。
“怕你生病,给你垫了东西,不想还是着凉了!”阿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帕,温柔地擦刘天嘴角那一丁点口水。
擦完刘天的,才擦染满他半张脸的口水。
刘天呆傻了。
她根本不是着凉,是心痒。
眼前的正太离她太近,热气喷在她鼻子上,让她想起那个憋了半天的喷嚏,一下子就打出来了。
看着这张脸,一时接受不了,刘天思想和身体分离,不能自理。
“怎么了?”
感受到嘴角的触碰,刘天傻傻道:“阿、阿呆?”
“嗯,是我!”
虫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人了,感觉性子也变了。
这一举一动,就像憋着什么坏水。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比她大,比她高。
他要是像她欺负他一样,打算欺负回来,她要怎么办?
刘天觉得她兔子毛就要秃了。
唉,愁啊!
“怎么了,我变成人形,你不开心吗?”阿呆站起来,身体转了一圈,原地消失,桌子上多了一只虫子。
“我可以变成原形!”
刘天:我在意的是这个吗?!
刘天想,怎么能让这只虫子忘了以前喊娘的生活呢?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哦,对了!”虫子瞬间又变成了正太,“你不是要看外面吗?我帮你。”
来、来了!
温温柔柔说为她着想的话,然后想着暗害她。
刘天还没来得及说逃脱的话,就被虫子搂进怀里,抱着出门。
“阿、阿呆!”
“别说话,闭上眼睛。”
不是,要丢她,连个防护措施都没有吗?她好歹还给他系了根绳子。
来不及多想,失重感让人心慌。
刘天闭上眼睛尖叫,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怎么样?”
刘天睁开眼,前面是人声鼎沸的大街,后面有山,左边有林,右边是一排排的房子。
虽然天已经陷入了朦胧黑,但...
“很美!”
“那就好。”
随后,刘天感到身体下坠,两人跌倒房顶。
理了理身上的毛,刘天转身看向阿呆。
阿呆趴跪在房顶,双手撑着地,胳膊微微打颤。
看样子,他还是那个喊‘娘啊!’的阿呆。
刘天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担心被欺负的念头瞬间没有了。
刘天走到阿呆的一侧。
“阿呆,试着往这边坐,我就在这边,很安全!”刘天声音镇静,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了一场大难,所以倍感珍惜,刘天声音很温柔。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呆心底安稳了几分,却还在发抖。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呆,不要怕,你可以的。”刘天走到阿呆旁边,蹭了蹭他发软的腿,“我就在这里!”
说完,她往旁边挪了挪,挨阿呆还是极近,让他能感受到她在身旁。
阿呆犹豫,他很害怕高,想到在高处就战战兢兢。
惶惶不安,心里却期待有天能化蝶。
蝴蝶哪有不敢飞行的。
阿呆厌弃自己,连心都跟着颤抖,不知是恨,还是惧。
“阿呆,我们正在屋顶中间,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阿呆依旧没从自己的情感中出来。
“退一万步,你掉下去,我就跳下去,只是疼一下,没什么大不了,我陪你。”
没有大不了,有兔子陪着。
没什么,有兔子!
有兔子!!
阿呆咬咬牙,心里一狠,猛地翻身。
“啊!”
“哇!!”
阿呆吓了一跳,刘天被撞挤出去两米远。
“兔子,你没事吧?”阿呆睁开眼,跑到刘天跟前。
刘天揉揉撞生疼的胳膊肘子和波棱盖儿,忍着怒气道:“没事?”
“真没事吗?”阿呆紧张担心问。
刘天咬牙摇头。
怕他害怕,本打算一点点慢慢引导他坐下。
没想到好心没好报,直接被他给撞翻了,还滚了好几滚。
她的温柔用在虎不拉叽的楞头傻虫子身上,纯纯浪费。
“那就好!”阿呆松了口气,随后他眸光一亮,激动道:“兔子,我敢在屋顶睁眼了!”
阿呆一把抱住刘天,揽进怀里。
“我可以俯览大地的风景,可以变成会飞的蝴蝶!”
抱着刘天站起来,他极目远眺。
刘天不好打击,不言不语,安静的待在他怀里,心里还在介意刚才好心却被撞飞出去。
阿呆目光由远及近,远处的翠绿朦胧,近处的灯火辉煌。
很快,他的视线就移到了他们的小院子。
屋顶很高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身体紧绷,死死抱紧怀里的刘天,双腿不听话的抖了抖。
“呕、呕...放手!”刘天被勒的翻白眼,脖子难受,艰难呼吸。
刘天移动脖子,找到他弯曲成一定弧度的手臂内侧,得以呼吸:“你特么是不是有大病!”
刘天红眼睛如炽焰,蓝眼睛也冒着蓝火。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在刘天的怒吼下,阿呆吓了一个哆嗦,赶紧看怀里的刘天。
“老子好心帮你,你丫又撞又勒老子。”
“老子要是跟你一样的小破虫子,怕早就被你玩死了!’
......
结果,阿呆在刘天的咆哮中忘了怕高。
莫名奇妙,他怕高的毛病就自愈了。
“兔子,我不害怕了!”他兴高采烈,慷慨激昂,欢呼出声。
那模样,仿佛被骂半天的不是他。
刘天不顾阿呆比她大了那么多,将来可能会被欺负。
骂了一通,口干舌燥,气息都微弱了,换来的就是他激动的一句不害怕了。
没错,她确实想帮他克服恐高来着。
可,她现在烦闷又憋屈是肿么回事?!